乔蹲在他面前,眉头紧蹙,面色肃穆。

    “干嘛,又不是要死了。”伊挥挥完好的右手,没心没肺的样子。

    “怎么伤的?”乔抽过他左手,动作看似粗鲁却一点没碰到伤口。

    被匕首划伤的伤口。乔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枪伤。

    伊从口袋里抽出一卷绷带,“来,顺手拿的,帮我缠上。”

    逃命路上还能顺手牵羊,不得不说心也是很大了。

    乔把他的外套脱掉一半,左半边胳膊完全露出来,一条三寸来长的刀口子,斜斜的横据在大臂上,伤口外翻,在不大明亮的月色下依然触目惊心。

    “唉,没脸回去见人了。”伊任乔帮他包扎止血,还有闲工夫想他的脸面问题。“这回你就是咱们组织唯一的零失误记录保持者了,唉,老天果然待我很薄啊!”

    乔听他胡说八道,起了坏心眼,捏了下他伤口根处,没啥实质性伤害,就是疼他一把。

    伊果真龇牙咧嘴,结果却只是半真半假感慨一句,“乔你走了几个月技术有退啊。”

    像是终于触碰到开关,无声的开启了两人一直不曾谈及的敏感话题。

    明知是一定要说的,但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良久。

    “好了。”乔使了点劲扯断绷带,打了个结,然后又把伊身上的外套扯下来。

    他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脱给他,红色运动服被他扔到海里,被浪打浪越推越远。

    伊没什么不好意思,心安理得的穿上了乔的衣服,十一月要到十二月的天气,乔就穿着一件薄线衣在海崖边吹冷风。

    “我要回去了。”

    伊说,没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少有的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不回去了?”

    乔点头,没有一点犹豫。

    “真的喜欢那个男人?”伊问他,不是之前的玩笑了,乔知道他很认真。

    喜欢吗?乔想起不久之前的亲密接触,应该是喜欢的。

    “算了,我知道了。”伊倒没要他亲口说出来,这话还是留给应大兄弟吧。但话是这么说,该嘀咕还是要嘀咕的。

    “这么多年没看出来是个弯的……”

    嘀咕完了也该说正事了。

    “这次任务是我自己要来的,不管你信不信发现你在这个这儿纯属偶然。还有,至少在我到这里之前,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伊主动跟他交代这几天乔怎么问他也不说的事,说完他像是自嘲一样,嘴角扯了个没什么温度的笑,“你身上的芯片追踪器停止不动的事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我才知道的,是不是很神奇?”

    乔看他,伊脸上没有玩笑的意思。

    “你擅自脱离组织这么久的事一点都没被透露出去,老大的态度很微妙,他默许你的离开,不声张不动作。”他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声张,但你觉得这种平静还能持续多久?”

    乔其实怕老大,唯一怕的一个人。他的杀手生涯接触最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巴掌一个枣,巴掌是老大,伊是枣。

    咬牙坚持过来的日子,大半都有老大参与。

    “上次,组织里有人来过。”乔突兀的转移话题,他不想深究那个话题。伊问的他当然知道,他只是不愿意,或许也是不敢去想。

    “乔!老大的意思你看不到吗?”伊没让他得愿,非要他看清楚,“他在给你机会,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在哪里?组织是个什么地方你不是没见识过!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一听我说要接这个任务就给我了。”明明是需要团队部署的一次行动,轻描淡写的就到了他的手上。不是因为信他,而是派他来警告人。

    伊骂了句脏话,“你回去,跟他认错。”

    “不。”

    伊从前就知道没人能比乔更执拗,这人已经到顶了。

    “乔!”他大声喝止,现在不是他犯臭毛病的时候。

    “你走吧,有人找过来了。”乔不看他,转过身面对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海边度假山庄。伊笑了一声,一切戛然而止,乔知道他走了。

    “应公子,家父家母可还好?”位居上位的男人被人服侍穿好一件黑色衬衣,一身肌肉被藏到衣服底下,收敛了不少凌人的气势。

    应时隽不认识这人,至少在他能提取到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号人,但眼下他也不能不识好歹的问吧,只有顺着来,云里雾里跟人打哈哈。

    “家父家母身体都还不错,先生问候的话我一定转告。”

    “也有十来年了,应先生当年于我有知遇之恩,自从应先生一家搬离国内,我一直也没有机会探望,现在看到应公子一表人才,我是真高兴。”

    应时隽跟他周旋,但从进门到现在,他甚至连对方姓什么都不清楚,再长袖善舞,也有些招架不住。

    杨垣还是有点眼力见,他一土生土长的沿海城人,要都不知道这号人物就是白活了。

    邹生军,以沿海城为中心的南方区域最大的地产商,从不入流的娱乐产业起家,近年来什么赚钱沾什么,荤素不忌,黑白通吃,要说沿海城还有谁比他胆子大,心更黑,那真找不出来了。

    “邹先生,这么晚了,不知道您叫我们来是什么事?”应时隽寒暄的也差不多了,杨垣想是时候聊聊正题了。

    “杨老板是个爽快人,”邹生军点燃一支烟,打火机在他手里转了一圈被丢到茶几上,啪的一声,不轻不重的像是敲在人心上。

    应时隽心头一跳。

    “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邹生军吐出一个烟圈,仰靠到身后的皮质沙发上,“今天晚上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是让外界知道,这事估计是小不了,情急之下采取了强制手段,也跟大伙说声对不住。”

    应时隽知道他要说的不是这事,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状似慵懒实则凌厉如豹的眼神。继续说。

    邹生军双肘撑到膝盖上,三人距离一下拉进,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中午来了四个人,现在还有两人,不知两位可否能为另外两人的下落提供一点线索?”

    杨垣下意识看向应时隽。

    “实话说,我们不知道。而且您这个问题很奇怪,邹先生既然都控制住山庄了,再来问我们要人的下落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

    邹生军不恼,盯着应时隽看了半晌,笑了,“果真是应先生的儿子,有勇气。邹某还真很久没见过敢这么理直气壮反驳我的人了。”

    他在笑,完了却忽然换了脸色郑重道,“不过,你说的对。我信你。”

    “应公子,杨老板。”邹生军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浓烈的血腥味和着伤药与烟味扑鼻而来。“我也不想看你们被蒙在鼓里,两位身边的,可真不是良人啊。”

    杨垣跟应时隽刚到一楼就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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