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阿萍没有看我一眼。

    她不曾解释。

    我知道自己输了。

    我的内心存在着的野兽痛苦地哀嚎,它疯狂地撞击着我的心房,但是逃不脱,这令人烦躁的地方。

    她被关押到地牢严密看守,从古至今,被捉住的细作只有两条路可走,而这两条路都通向死亡,区别只是死得痛快与否了。

    想要叫细作开口有的是办法,恩威并施,刑罚伺候,挑断他的脚筋手筋……却让他大脑保持清醒,依旧能吐词,却经受着痛苦之至的折磨,只有细作们开口,才能痛痛快快地迎接死亡。

    我一个人走向地牢。

    我那时感觉心灰意冷极了。

    脚边蹿过一只灰扑扑的老鼠,角落蜘蛛结着网。

    我时至今日都记得那时的场景,阿萍看向我,她身上已经穿着灰扑扑的囚衣了,她坐在地上,突然冲着我笑了。那笑多么复杂,是无奈还是别的。到现在已是记不清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我开口,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没有谁在这时候能够不愤怒的。

    “为什么啊……”阿萍的眼睛直视着我,她弯了弯眉毛,眼睛黑黝黝的,没有一丝光亮。

    “我不是纯种的汉人啊,我混着两族的血,而这两族,势同水火,仇恨滔天。”阿萍侧了侧脸,她平淡地说着,“我的父亲找上了我,他叫我当细作为他传递信息,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她突然直直地看向我,还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所以,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我知道,我这样的是不会有未来的。”

    当时的我惊讶而不解,更多的还是愤怒。

    在我看来,她的想法太过荒谬,根本站不住脚。

    “可是你也有一半血液属于汉人!那些人是我们的战友!就因为你——他们白白丧失了性命!”

    阿萍嘴角上弧了一个幅度,似是无声的讥讽。

    “如果汉人胜利了会怎么样呢——你们会将敌人的残兵败将尽数杀死,以绝后患,你们会厌恶这些带来伤亡的战败者,从心里将他们当做畜生,轻蔑,仇视,……反之,他们胜利了也是如此。而我,是一个异类,我不能算汉人,也不能完全地博取到他们的信任,你们会因为我身上的异族血脉而带上主观的意识轻蔑厌恶我,我不可能再受到重用。”

    “我将被远远地排斥在外,永远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说得真好。”

    阿萍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她神情恹恹,终于不再看着我了。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离开了地牢,第二天接到的消息,便是阿萍已经死了。

    她作为一个细作被草草地埋葬,将士们看着她的尸身带着不屑和厌恶。

    我突然想到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而现在想想——她大概是想要留下刻骨铭心的痕迹吧,在我的心里。

    就算是厌恶,就算是仇恨,她也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记住她。

    阿萍成功了,她的生命流星般消逝,她漂浮着的根逐渐腐烂,但她却成为了我刻骨铭心的过去。]

    我放下了笔,发现灯芯已经烧掉了一大半,我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一大段话。

    最后我犹豫地在信的最后加上一段话。

    [我曾经珍惜的已经早早离开了我。

    但现在,我有了你。

    我会努力活着回来。

    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火光在我眼中摇曳,我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我熄灭油灯,沉沉地睡了,衣服都没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了……

    爱你们。

    爱没有抛弃我的小天使们qaq

    高二.常懒癌党一脸生无可恋。

    第42章 了解

    阿满一人闲得无聊。

    她将集市的那些构思精巧,漂亮的小玩意儿看了个遍,最后也就挑选了两三样,她还去买了一叠纹路自然的纸张,用以抄字。

    在过年的时候,抄字这事就只好暂且放下了。

    这个年,她的家中冷冷清清的,因为最重要的那人已经奔赴远方,不过庭院中还是按每年过节的惯例,贴上了火红喜庆的对联,挂上点亮的红灯笼。那颗怒放的桃花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祈愿符,它们随着风飘荡,偶尔露出娟秀的小字来。

    来送礼的人依旧很多,两间屋子被腾出来装新年的贺礼,院里的人手并不太多,而且大多都是女性,在整理礼物清单,并准备回礼一事上忙得焦头烂额。送来的礼物很少见到直接的金钱,多是珍贵的收藏品,有市无价的罕见药材,这么一通互赠下去,将军府的账户存着的钱财,已去了十之二三。

    阿满负责接待那些上门送礼以表诚意的达官贵人,她早已经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只是她的阅历尚还浅薄,在那些老成精的狐狸面前根本不够看,因而纵使意识到了他们眼中隐藏得极好的不屑与暗讽,也作不出针锋相对的理由。

    她很会忍耐,从她小时候被软禁时的表现就可见一斑,她正如柔软的花瓣,低下却生长着尖刺,她性格平和柔软,但也自有刚毅顽强的一面。

    半入土的贵人们的所思所想,并不会叫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若是她真到了官场上,想必会如鱼得水。

    将送礼的人送走了一批,院内的人暂时获得了喘息的机会。气势盛,排场大的人的来访,简直就是一种无声的压迫,至少叫许多侍女心生不安,烦躁等诸多负面情感。将军不曾苛责过她们,她们也往往乐得自在,只要干完干好份内之事就可以自行安排自己的生活,她们觉得轻松,觉得这样清闲自在,不必看人脸色的活计当真是好的。

    更别说在这几年里常听说哪家的侍女暴毙,说不定里边就有她们认识的姊妹。

    “人走了真是连筋骨都松活了不少。”秀春一改萎靡不振的样子,先前她虽一直保持着脸上地笑容,实则面部都快僵硬了。

    她算是很年长的一个侍女了,所以能够做到和阿满毫无芥蒂地交流。

    阿满,是她看着长大的呢。

    “是啊……在将军面前完全感受不到这样子压抑的气氛啊。”又一位老人接话说。

    阿满微微一笑,“她那时刻意收敛着呢。”

    秀春想了想继续说:“不不不……以前将军也有很可怕的时候。”

    阿满的好奇被勾起来了,她说:“介意让我多了解了解梓……她么?”

    “啊,”秀春眼珠子转动,回忆着,“我们初进府的时候啊,将军看着我们的目光叫我联想到了一只饥不择食的狼,就好像我们在她面前就是触手可及的一顿美食――当时那个毛骨悚然劲儿啊,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

    “嗤。”阿满想想自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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