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成严肃地说:“爱情就是诗意。”

    “哪个小姑娘让你有湿意了?”梅谷歪着脑袋问。

    胡不成体会到这个一语双关,坏笑道:“小梅姐你也坏。”

    梅谷满不在乎地说:“我恋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其实她的恋爱也不顺利,众所周知,这段感情以极其惨烈的结局告终。虽然犯人已经正法,可梅谷再也不能体会恋爱了,她的生命已经不可挽回,变成了对爱情最隆重的献祭。

    乍然知道梅谷去世的消息,胡不成是很震惊的。他心想,原来爱情是这么有力量的东西,人类动了情居然会做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事。他在天庭从没有听说过有神仙为爱而死,在神仙们漫长几乎了无止境的生命里,爱情好比流星,神仙们欣赏流星的美丽,却不会因为流星的消逝伤感。这毕竟是个连人类都不会为流星傻傻难过的时代了。

    胡不成问梅谷:“你后悔吗?为了那个男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梅谷说:“我在他身边吃的苦太多了,如果不死,也要过许多年才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可想而知以后的人生都要带着可疑的阴云和懊丧,我也不想要那种日子。”

    她说得坦然利落,胡不成却遗憾,这样的人终究不被命运善待。

    **

    他还在为梅谷叹惋的时候,一只老蛙从门口蹦了进来,它蹦的气喘吁吁的,到胡不成脚底下栽个四脚朝天,翻出雪白鼓胀的肚皮。胡不成一惊,这不正是田禄吗?

    “田大爷,还是不舒服吗?”梅谷蹲下来给田禄翻了个身,用手掌将它托到桌面上。

    田禄泪眼汪汪地说:“来不及了,快跟我去救笑笑,他被抓了呀!”

    胡不成瞪眼:“好好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笑笑被捕蛙人抓了!是河对岸的小哥跟我说的,它昨天晚上在沟口附近溜达,没想到有人在河堤上捉蛙,它也差点丧命。就见到那人手里提着个笼儿,里头装了大大小小七八只蛙,其中一只它可以确定是笑笑。笑笑最近在我们这一带是出名了,没有哪只蛙不认得它的。小哥跟我讲,那些捉蛙的人,会把蛙卖到菜市场里去,要是被买走了说不定被人活剥。您救救笑笑呀,笑笑是个好孩子呀,它还要好好做人的,不能就这么断送了前程呀!”

    田禄急得呱呱乱叫,豆大的泪水从脸蛋两边滑落,十分凄惨。胡不成知道它极其爱惜田笑这个孙子,肯定心如煎熬。但是医馆马上就要营业了,他不能贸然丢下工作。

    这时候梅谷意会,说道:“救命要紧,你先去吧,我和贺医生说你临时有急事请假了,你放心,我不会说漏嘴的,快去吧,晚了怕来不及了。”

    胡不成揣着田禄横冲直撞地跑向菜市场。菜市场人来人往的,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跑得急,鞋带松了都来不及绑,甩着一对脏兮兮的带子跑,差点绊一跤把田禄从怀里摔了出去。他又蹲下身来到处找田禄,熙熙攘攘的菜市场里就见到他猫着腰喊:“田大爷!田大爷!”

    田禄摔在了菜贩子的篓里,好不容易爬出来,晃动一身老骨头朝他挥爪大叫:“呱——”

    胡不成只能把它放在自己衣服兜儿里,他急得哼哧哼哧地喘气,耳朵抖得厉害,撞了人急匆匆地道歉,可被撞的只听到老远一声,早见不到人影了。

    卖水产的胖哥坐在小板凳上殷勤地介绍:“这是昨天晚上才刚拿到的蛙,特别新鲜,小哥,要不要挑几只?不会做我们这儿可以帮着做的,泡椒、香辣、红烧都没问题。”

    “昨天晚上到的?”胡不成白着脸,还没喘匀气呢。

    “是呀,昨天晚上拿的现货,又大又肥。”

    胡不成把兜里的老蛙放出来:“瞧瞧,有没有笑笑?”

    老蛙蹦了一圈。铁丝笼子里挤着二三十只蛙,浑身黑不溜秋泥泞脏污,各个安分守己、眼神呆滞地伏着。这些都是最普通的蛙,不是妖怪,恐怕连自己要被吃了都不知道。田禄见到如此多同类被困,悲从中来,不禁呱呱哭啼。它这一哭,可惊动了笼子里的蛙,都纷纷乱叫起来。胖哥见到这个阵势,气急败坏,要把田禄捉住,又指着胡不成气骂:“不买蛙,你捣什么乱?哪里来的野蛤蟆,拿走拿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胡不成赶紧护好田禄:“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找一只蛙的,它被错捉了,它不能被吃了。请问今天早上还有没有别人买了蛙走的?或者还有别的地方卖蛙的吗?”

    “没了没了!”胖哥打着蒲扇说:“你以为蛙是天天都有卖的?这片儿就我一个卖,又不值几个钱,现在都流行吃小龙虾了,谁还吃蛙啊,嘿!卖完这一笼,我也不做了。”

    “从昨天到现在真的没有别的人买蛙了吗?”

    “你非得知道这事做什么?”

    “我就要知道!你说不说!”

    “倒是……倒是有一个,老熟人了,爱吃蛙,不过都是十几年的老顾客,我有蛙就直接给她打电话,她来我家里取,省得再跑一趟菜市场了。”

    “是谁?住哪儿?我现在就去找,老哥你帮帮忙,真是性命攸关的事!”

    他急得眼睛都红了,泪珠混着汗液在眼角里,眼睛被浸得疼了也来不及抹一下,只能用力地眨眼睛来缓解。胖哥的恻隐之心被这个年轻人打动,于是写下了地址和电话号码。

    “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先问问,你那宝贝蛙长什么样儿?有什么特征没有?要不人家也不好认,万一都下锅了你也就别赶这么急了。”

    田禄一听到“下锅”两个字,心惊肉跳,两眼一黑四脚一蹬,当场撅了过去。胡不成把它捂好放回兜里。他回想不起田笑做蛙的时候长什么样子,青蛙都长得差不多,谁会有意区分呢?可他转念一想,田笑和别的蛙不一样,它是知道自己处境的,肯定急得不停嚎哭呢。于是他说:“长得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它眼中常含泪水。”

    胖哥一皱眉头:“这是什么奇怪的毛病?”

    胡不成郑重地说:“它爱这人间爱得深沉。”

    胖哥无奈地拨了电话过去,可电话打了三两次也没接通。胡不成等不及了,拽着地址便朝买家住处赶。路边揽不到出租车,他就夺了一辆自行车在车水马龙中穿行。期间闯了多少红灯又差点撞了轿车,闹得十字路口乱作一团他也没心思管。田禄在颠簸的行进中逐渐醒了过来,它恢复意识的时候,胡不成正好停在目的地。

    一个中年女人来开门。胡不成来不及解释更多,推开她就往厨房里闯,一股辛辣刺激的泡椒味道吸引了他。厨房的铁锅里正收汁,灰白色的蛙肉块泡在又红又绿的辣椒里,肉质吸饱了香味,散发着浓郁诱人的气息。灶台边的一只大铁碗里是不要的灰色青蛙脑袋,碗边飘着没洗净的血沫。胡不成一见,一时间惶惶然竟说不出话。

    田禄好不容易从他衣兜里冒出脑袋,这冒着红油泡的尸堆大锅把它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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