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几个问题。

    眼看说的口干舌燥了,皇后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祝安只得把话题往耕作技术上挪。

    “正所谓息者欲劳,劳者欲息,战国以前多采取休闲制。

    后为顺应生产发展的需要,连作制自然而然地取代了休闲制。

    但若土地贫瘠,是经受不住庄稼的吸肥。

    因此,地力使用过度就会土敝则草木不长,气衰则生物不育,反而降低收获。

    到了武帝时,赵过提出了代田法。

    即一亩地上作三甽三垄,圳垅相间,甽宽深各一尺,垄宽与甽同,甽垄相间。

    第二年以原来的圳为垅,原来的垅为圳,以恢复地力。

    如此这般,故名代田。

    赵过禀于武帝后,被允许在离宫外墙内侧的空地上试水。

    到了年底收获时,较常法耕种的土地每亩增产粟一石。

    武帝闻之欣然,即令向天下推广。

    赵过在此过程中还改良了农具,一并推广开来。

    代田法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谷雨后把种子撒在圳底,不受风吹,可以保墒。

    出苗后,中耕除草,垄土壅苗,可其抗倒伏抗旱。

    入夏后,垅上的土削平,圳垅相齐,使得农作物的根能扎得更深。

    逢着旱天或暴雨天,都不必叫农人担忧。

    翌年沟垄互换,土地得到了轮番利用与休闲,可以保持住地力。

    这样实际上已经是休闲制的复活了。

    代田法因此冲出了三辅地区,在河东、弘农、西北边郡乃至居延等地蔓延开来。

    成帝时,氾胜之又在代田法上做了改进推出区种法。

    区种法是园艺世精耕细作的耕作方法,即把土地划成许多小区,集中使用水肥。”

    祝安说到这里,终于受不住停了下来抿了口水。

    郭圣通的笔锋也跟着停了下来,祝安见她是真感兴趣,不敢耽误,忙又轻声讲解起来。

    “区种法有两种耕作法,一种叫做带状区种法,另外一种叫做方形区种法。

    带状区种法,顾名思义便是将土地划分成若干长条。

    它要求合理密植,等距全苗。

    假设一亩地时标准的长十八丈,宽四丈八尺。

    那么,便将这十八丈横断分作十五町,町与町之间留下一尺五寸宽用来通行,共有十四条道。

    每町阔一丈五寸,长四丈八尺。

    横着町每隔一尺,凿一条宽和深都为一尺的沟,将凿沟掘出来的土壤积在沟间。

    若是种禾黍要种在沟里,顺着沟种两行,行和沟边的距离二点五寸,行距五寸,株距也是五寸。

    一沟可种四十四株,一亩合计得一万五千七百五十株。

    若是种麦,行距两寸,一沟种五行,每行种五十二株,一亩地合种九万三千五百五十株。

    若是种大豆,株距一尺二寸,一行九株,一亩地合种六千四百八十株。

    方形区种法,是培养丰产坑或丰产埯的方法。

    局部深耕细作,增肥灌水,等距全苗,可高额丰产。

    要作方、深各六寸的坎,坎的间距是二尺,一亩地作一千二百八十坎。

    取肥料和坎中土搅和放在坎里,在播种时,每坎浇三升水……”

    郭圣通专注地听着,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听到这里,忽地停住手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改进区种法?”

    代田法都能被淘汰,区种法又为什么不能?

    祝安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答话。

    她笑了笑,引领般地:“完全可以根据不同土壤来采用不同的种植密度,来种植不同的作物。

    同时,还要注意时令节气,重视除草施肥,翻土晒田。

    若是能双季耕作就更好了。

    我瞧你能如数家珍地从古论今,想必也是用了苦心的。

    难道就不想迈出宫门,去大农令手下做事?”

    祝安原以为皇后只是想感受下世间疾苦,万没想道她能提出这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当下迎着她明亮灼热的眼神,来不急多想便点了头。

    若能建功立业,谁又想虚伪卑鄙卑鄙地活着呢?

    其后数月,祝安白天里尽职尽责地陪着郭圣通在地里劳作,夜间回去后便苦心孤诣地写写算算。

    等到秋天粟成时,祝安递交了张图纸。

    郭圣通听了他战战兢兢的解说后,笑着认可了他。

    回头便把图纸交给了刘秀:“看看,祝安把耕犁做了改进,你看看可不可以?”

    刘秀哦了一声,笑道:“陪太子读书,还读出心得来了?”

    一抬头见郭圣通瞪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行,朕看看,看看先。”

    他很快就看出了关键点:“这是犁箭上做了活动的木楔?”

    郭圣通真是不服不行,祝安拿来后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还是祝安看不过眼讲解后,她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秀把她拉过来,好笑:“你看,装在犁床上的犁铧前端与犁箭交叉,这不就是表面可以上下移动吗?”

    他感慨道:“这样还真不错,可以控制深浅,免得耕着耕着碰着大石头耕不动了,还要叫傻牛把犁都带坏。”

    他唉声叹气的模样,让郭圣通强烈地怀疑他当年使的牛绝对力大无比又憨厚莫名。

    想想他在田间地头跺脚的样子,还真是很有喜感。

    她抿着唇角忍着笑,忍到后头眸子里都是星光点点。

    他抬眼见了,狐疑起来:“想什么呢?”

    她哪能承认把他想象成恼羞成怒农夫的样子?

    当下立马话锋一转:“那你觉得可行吗?”

    他对她的小心机心知肚明,但也懒得说破,“当然可行,回头吩咐赵昌海一声把他调到大农令手下去。”

    入秋后,天凉的快。

    郭圣通怕冷,夜里哪怕是睡着了都得巴着刘秀。

    他甘之如饴,但几天下来已经知天命的胳膊提出抗议。

    于是这夜郭圣通上榻时发现杯子竟然是烘过的。

    她舒舒服服地扯过被躺下,眼看着殿中的灯一盏一盏灭下去,最后只留下一盏。

    她忽地想起刚嫁给刘秀时,他不知道她的习惯,把灯全灭了,叫她摔了了一跤。

    时光匆匆,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刘黄曾说,要收总感慨回忆过去,那就是老了。

    她说这话时振振有词:“你看哪个少男少女,一口一句我从前如何如何?”

    这倒也有些道理。

    她打了个激灵,坚决拒绝回忆过去。

    可她不感概往昔,身边还睡着个年纪大了她一轮的刘秀。

    “一年过的的还真是快。

    四月的时候,吴汉从蜀地回到京师洛阳,于是大飨将士,班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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