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的,河边修起了高出河面几米的堤,江叔坐在堤边上,也许是坐久了起身时头晕没站稳,就这么栽了下去,冬天冷得没什么人出门,林叔又不能大声呼救,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漂了几个小时了。

    那几天我跟林随意一直陪着江行舟,走路都把他夹中间儿。

    他那晚除了叫了我一声,再也没开过口。

    他爸这边没什么亲戚,一切繁琐都是我爸妈林叔还有厂子里的工友处理的。

    在墓园里把江叔入土为安之后,江行舟就把自己锁屋子里不见人了。

    他躲在他爸的房间里,谁叫都不应。

    最后林叔把我从门前拽开,对着里面说:“江行舟,我现在要踹门了,你躲着点儿。”

    林叔对着门就是几记猛踹,门轰然打开的时候,我闻到了里边冲出来的酒味。

    江行舟把他爸存着的酒全部都喝了。

    林叔说:“云霄你把他弄下来,我去开车,他得去医院。”

    江行舟躺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酒瓶子,拧着眉毛睡觉,我拍他的脸:“船儿,船儿。”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我半天,含糊着喊我,“云霄啊...”喊完了还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说:“起来,我们去医院。”

    我把他搀着坐起来,“能走吗?”

    江行舟的骨头像是被酒泡软了一样,我一撒手他就倒,没办法,我只能把他抱起来。

    谁知道他拽着我的衣领看了我一会,猛地用力把我拽向他。

    他用他那张酒气熏天的嘴盖上了我的,舌头招呼都不打就往我嘴里顶。

    我懵了一会直接把他往床上一扔。

    “江行舟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看着他,浑身

    江行舟在床上趴了好一会,然后话也没说背对着我一步一挪地出去了。

    我那天没陪他去医院,他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然后就被他妈接走了。

    他走的那天出门给我妈买酱油,正纠结着要不要去医院看江行舟,走到楼下发现停了一辆没见过的黑色轿车。

    我疑惑着上楼,一开门就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十多年没见,她依然那么漂亮,那双和江行舟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微笑,说:“这是云霄吧。”

    她跟我妈说着话,我在厨房里站着,对着一瓶酱油不知道干什么。

    她说我来接行舟去我那边,已经跟她现在的丈夫商量好了。

    我脑子乱的很,她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直到我妈进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行舟这孩子...”

    “妈,”我叫她,发现嗓子有点哑,咳了两声又说:“船儿要走了?”

    我妈撑着柜台,抬手抹了抹眼角说:“已经走了!小白眼儿狼都不上来看看我这个干妈!”

    “什么?!”江行舟在那辆车里?!

    我不顾我妈的叫喊,飞快地跑下楼。

    已经没有那辆车了,刚刚下了一点小雨,只剩停车的地方有一片干燥的痕迹。

    我蹲在那片痕迹里,愣着想江行舟刚在这儿,看着我提这一瓶酱油,眼光在这辆车上略过,然后上楼。

    他没叫住我,没跟我说再见。

    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打算放下酱油就去医院看他。

    “你干嘛呢?”林随意提着一袋垃圾下楼,停在我边上。

    我仰头看她,阴沉的天光也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说:“随意,船儿走了。”

    “卧槽?!船儿怎么...医生说不是不严重吗?!”林随意手里的垃圾袋掉地上,里面有个玻璃瓶摔碎了,哐啷一声。

    我撑着膝盖站起来,按住林随意慌张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他妈把他接走了。”

    林随意踹我一脚,“你说话能不能好好说!大喘气吓死我了!”

    我看着大院的门,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空落落的,又堵得慌。

    “那他还回来吗?”林随意问我。

    我摇头,估计是不回来了吧,连再见都吝啬于口。

    “云霄,云霄。”感觉有人在推我,我睁眼的时候脑子钝钝的。

    江行舟坐在床边看着我,“你也太能睡了吧。”

    我坐起来盯着他看,他倒是大方,被我看得发笑,“睡懵了啊?我是谁?”

    我抬手崩了一下他脑门儿,“你是谁你不知道啊?你才睡懵了。”

    他被我一弹居然愣住了,用掌根抵着额头不说话。

    我起床洗脸,往外走的时候回头看他还坐在那,我突然心情就愉快了,像是他一声不吭就走了其实是一个噩梦,我在梦里纠结,难受,后悔没早点去医院,正委屈着我又被他推醒,睁眼就是他坐在我床边。

    我又转身走到他跟前儿,低头对他说:“欢迎回家。”

    他抬头看着我,笑了,眼睛弯弯的,笑得我心神有点荡漾,转身就走。

    我觉得我走出去应该是顺拐了,不然江行舟那缺德玩意儿怎么还笑出声了呢。

    唉,今天心也很累啊。

    6.

    到了墓园,沿着一条细而长的台阶走到顶,第一个就是江叔的墓。

    林随意抱着花走在最前边儿,一步一哭嚎:“我要热化了…”

    江行舟在中间,把提在两手的东西放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撑着林随意的背推她往前走。

    我跟在最后面,伸手拿过江行舟手里的袋子。

    从小到大我们仨上楼梯都这么走,林随意懒得跟条蛇一样,上楼梯能一步一停,江行舟小时候就用双手推她上楼,我性子急,本来是窜在最前面的那个,结果有一次他俩因为林随意拌了一下,双双滚下楼梯,摔得那叫一个惨烈,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走最后了,随时准备接住两个翻滚的发小。

    事实证明我是一个先知,林随意走路,平坦大路也能左脚拌右脚,上个楼梯不知道踩空多少回,朝前摔还好,朝后摔就把江行舟往我身上撞。

    让我有一种我的胸肌是被他俩撞出来的错觉。

    高一开学那天,林随意走着走着弯腰系鞋带,江行舟被她挤得往后仰,我正埋头啃煎饼果子,他倒下来的时候我都来不及把手臂张开。

    江行舟的头发蹭在我的颈窝里,痒痒的,我的胸口热得发烫,那是煎饼果子的炙热。

    最后那个煎饼还是被我吃了,尽管它被江行舟的背和我的胸肌压瘪了,但是它加了两个蛋,我舍不得。

    我看着眼前江行舟的背影,他比走的时候长高了些,骨架子也长得更开,但还是瘦,皮肤白得可以看见肌肤下青色的血管。发尾有些长,朝外翘着,像我妈做的那种香肠小章鱼的脚,居然有点萌。

    走了一会到地方了,江行舟摆好水果和花,我们仨跪下来拜了拜。

    江行舟从袋子里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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