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乳娘和丫鬟陪着,倒也不孤单寂寞。”

    “可是这里的条件毕竟和京城里差了太多啊。”

    颜道之徘徊良久,只低低地说了句:“……算了还是不要给他找麻烦拖累他了……”

    “这怎么能说是拖累!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就把你安顿在这儿……成何体统!”颜瞻心头的火“腾”一下子冒了出来,如今竟然将他妹妹安放在这样一个“外宅”似的地方,原配变“妾室”,当真是可笑极了!

    颜道之的眼泪却悄然滑落。她没有再说什么,想来也是心有不甘吧。

    随身的丫鬟春晓听到了屋中的动静,连忙从院子里进来,向颜瞻恭敬地行了礼,又扶着颜道之坐下,安抚了“夫人”好一会儿。

    颜瞻不忍妹妹这样难过,又觉得自己方才有些鲁莽,便出得门去,到附近散了散心。他向乳娘询问了实情,果不出颜瞻所料,虽然失却了“裙带关系”,段庭庄那厮依然十分倚重江寒卿,将他视为自己的女婿,同时也对颜道之充满反感与敌视。虽未明示,江寒卿却十分明白,他对外一直宣称不再令娶,见颜道之依旧对他有情,又念及曾经的一段“辜负”,便将颜道之安顿在这京郊的村子中,时不常来此缠绵温存一番,并不与外人说;对颜道之则屡屡盟誓,许诺她就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唯一妻子,有朝一日一定接到京城风风光光。而他自己在京城中则采花惹草,低调地戏耍,日子也是不亦乐乎。对此,段庭庄则是默许的。

    颜瞻心中恨极了,但碍于他现在是朝廷命官深受倚重,段庭庄又放过他一命,颜瞻不好此时再去下手。颜道之又那么痴心地念念于他,若是颜瞻宰了这负心薄幸之人,想必颜道之又要伤心死了。

    颜瞻心中烦乱,便出门散心,在村子里闲走的时候,深受这平静村子的感染,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现在最该做的,应是好好陪陪妹妹,让她快乐平安,让她的孩子也能安稳长大。颜瞻想。

    不多时,他散步回来,带了些酒饭,品类丰富,且有营养,想着能为妹妹补补身子。

    他在屋中收拾出桌子来,摆好了饭菜,又招呼她们来吃饭。乳娘和丫鬟春晓自知乃是下人,并不上桌,向颜瞻行了礼,恭敬地退下了。颜道之将儿子交给了乳娘,自己和兄长一道用饭。

    颜瞻心中还是对妹妹的境遇感到忧虑,他关怀地问她,北方目前的战事怎么样了,江寒卿有没有捎家书回来。

    颜道之回道:“听说是西戎王的儿子纠结了人马,北边又不平静了,总零零星星地有些兵火冲突。江寒卿有作战的经验,又是段庭庄的左膀右臂,升了官,故而这上前线的事总少不了他。”她顿了顿,续道,“倒是不时有书信捎回来,都是道平安的。”

    一片红云覆上她的脸庞,她浅笑了一下。

    “哥哥你出去这么久,可……可遇到意中人了吗?”

    颜瞻一愣,有些脸红:“呃没、没有……我一直在南边住着,倒也安稳。这样风平浪静的安稳日子,很是难得了。”

    “哥哥……你独身一人走了这么久,应该找个嫂子回来,帮你打点打点生活了。”颜道之笑着,说这些话的时候,依旧掩饰不住地脸红。颜瞻却无奈地摇了摇头,答道:“……若有合适的,定带回来……”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话,吃着饭。从颜道之的日常生活,到颜瞻走南闯北的经历趣闻,不时欢笑着,倒缓和了许多问及心上人时的尴尬。吃罢了饭,颜道之令丫鬟春晓她们收拾出外面的一间屋子,给哥哥居住,并请颜瞻就在此住下,也算是兄妹二人做个伴。

    暗夜无人的时候,颜道之总觉得凄冷,痴痴幻想着若是江寒卿在该有多好。只可惜幻想终究是幻想,唤不回追名逐利的他。苦闷的时候,她总是多和儿子逗弄一会儿,仿佛有儿子在就有了盼头念想。当然,儿子终究不能替代他,也不能消减她满怀的思念。

    那夜,她又梦到了,他们初初欢好的日子,二人深坐在帷帐中,细语缠绵,说得人柔肠百转。他对她是无限的温柔,一点点入侵她的领地,春宵帐暖,她也渐渐迷乱,揽着他坚实的臂膀作为全部的依靠。她仿佛置身春日桃下,粉红如雨,香蝶蹁跹,他柔情地吻上,将全部的爱意倾注于此,用唇上舌尖的温度传递心意。她仿若坠入深海,水波涌动,似要将她淹没,喘息渐趋急促,她快要透不过气来,又贪恋水的缠绵,甘愿沉默其中。

    她醒来时,枕畔已被打湿,泪痕又在眼角眉间。想是欢好之后又生生离别,内心苦楚无限吧。

    她内心一痛,别过身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春晓闻听,急忙揽衣起身前去开门。只见一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奔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春晓心急,连连问他怎么了,并叫他起来回话。他面色匆忙声音又嘶哑,推开了春晓的好意,待颜道之急忙从屋中出来,他才磕头禀报。

    他带来的竟是噩耗。

    江寒卿在日前的交战中,中箭,箭头有毒,不幸身亡。

    颜道之不知自己是如何听完了他的话,一下子天旋地转,昏死在地上。

    前尘

    15.-谁知道容易冰消

    一间小小的草庐,竟经历了从生到死。从江念卿的诞下,到江寒卿的逝去,悲悲喜喜,令人猝不及防。白幡升起,孝服著身,处处悲凉。

    颜道之昏死了很久,醒来又嘤嘤而泣,短短几日,她眉眼间尽是沧桑。幼小的儿子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依旧懵懂无知,只是看着她母亲如此伤心欲绝,似乎也懂事了起来,不再哭闹,静静地看着她,一任母亲的悲伤映入他深如寒潭的眸色中。

    一切事由都是颜瞻带着两个下人张罗的。尸首运回的时候,原本仅仅从村前经过,许是江寒卿村中藏娇的事情早已被人捅到了皇上那里,皇帝念其可怜可叹,便将那村中草庐作为灵堂,也算是给颜道之一个交代。

    对此,段庭庄暗恨不已。

    他的所作所为,自以为能遮天蔽日,实则宦海深沉,早有人暗中禀报拆台,皇帝趁此机会,提拔秦牧将军驻守在宣城,段庭庄则护送江寒卿灵柩归来,并回朝述职复命。

    他回到段府,心气久久郁结。

    段府里自从少了周姨娘与段霭云,一下子清静了太多太多,平时里安然无事,太太平平,老陈管家也终于松了口气,不再似从前那般费神劳心。

    家丁们对周姨娘与段霭云的死,似乎毫无怜悯之意,想来,这二人也真是作恶太多。

    出人意料的,贺夫人的病也渐渐有了起色,段濛羽日日陪在母亲身边,老陈管家也时常请来有名的大夫来给夫人瞧病,连用药熬药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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