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在那栋别墅的后园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询问。修蕾像个石像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人们看着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猜测,或许传言中的第三种异能真的存在于她身上,那种力量极度恐怖,恐怖到足以杀死宛如神明的克洛德。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修蕾已经是个不具备任何异能的废人。之所以说是废人,那是由于普通人不被允许担任巴别塔的核心职位,更不用说首席执政官。许多人以为凭她的成就足以将奥古斯特取而代之,然而那只是幻想而已。一旦经过鉴定被确认为异能消失,修蕾就必须离开这里,或许再也不能踏入这个地方。

    留给修蕾发呆的时间没有多长,侧兜里的手机突兀地震了一下,她光是令飘散在外的三魂七魄回到身体里就花了一段时间,之后她苍白着脸色掏出手机来看。

    “我在b座楼顶等你。”

    是阿诺特发来的短信。

    原本已经疲乏到极致的精神和身体又不得不振奋了起来,修蕾知道她必须立即赶过去。

    ——

    b座是巴别塔的三栋副楼之一,有十五层高,楼顶植了草毯,可以望见夕阳。

    修蕾乘电梯到了十五层,又爬楼梯来到屋顶,一打开那扇铁门,她就被迎面洒来的夕晖刺痛了眼睛,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

    正是日落的时候,她踏上柔软的草垫,慢慢放下遮挡着光线的手臂,看到阿诺特靠着栏杆站在边沿,面容因背光而显得模糊,金发凌乱,身上的红风衣随风翻飞。

    她想上前,阿诺特却对她说:“就站在那里,别过来了,修蕾。”

    修蕾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心跳得飞快。

    “没想到你的动作会那么快,我早上还在塔里的,只不过去玄武区逛了一逛而已。”阿诺特对着她笑,“回来一看,竟然一切都结束了。”

    “对不起。”修蕾面无表情地说,“没能把亲手杀死他的机会留给你。”

    “这确实很遗憾。”阿诺特慢慢敛去笑容,“我曾经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他。但是,我不能要求你为了我个人的仇恨留下他的性命,我们之间也没有过那种约定。”

    “现在他已经死了,是我杀的或是你杀的都不重要,我会让他在地狱里承受我的怒火。”阿诺特又轻轻地笑了,“我会去那里,亲手惩治他。”

    修蕾脸色微变,阿诺特已经一下子跳到了石台上,轻捷地一翻身就越过了栏杆,现在他站在了栏杆的外侧,脚踩着狭窄的石台,只要一松手后仰就会轻易地摔个粉身碎骨,天台上的风好像更大了,狂猛地吹着他单薄的身体,似乎下一秒就会无情地将他掀下去。

    “别过来!”阿诺特盯着想要冲过来的修蕾,用尽全力抑制着声音的颤抖,他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也想得到,在修蕾面前做这种事未免太残忍了,“你再过来我就松手了。”

    这种威慑成功地震住了修蕾,令她止住脚步定在了原地,阿诺特看着她,只觉得认识这么久以来,从没见她露出过像现在这样绝望的神情。

    修蕾哀伤地笑了笑:“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

    “不是的。”阿诺特在心里不断地道歉。

    他咬了咬嘴唇,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抬起头望着修蕾,话音变得平稳:“上次……我和你讲了我妹妹的事,但是还没有讲完。”

    修蕾在渐渐转弱的西风中望着他:“你说。”

    “我那时候根本不相信阿莉西亚已经死了,就不顾叔父的劝阻,自己回去了那栋关押过我们的废弃医院。”阿诺特说,“我找遍了每一个房间,墙壁、地砖甚至天花板都是我搜索的对象,我那时神经质地认为他们一定在某处藏了东西,而我可以靠着那种线索找到阿莉西亚。我就这样连续搜寻了一星期,却一无所获。”

    “我最后一天去那里的时候,正巧是下雪的天气。”阿诺特背负着残阳,修蕾竟觉得他此时的眸色和夕阳是一样的血红,“我在院子里的雪地上,看到了一样之前一直没有找到的东西。”

    “是我妹妹被抓住那天戴在身上的吊坠,银色的小兔子形状,是我在复活节那天买给她的礼物。”阿诺特慢慢地说,“它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那里,在一片白雪中闪闪发光,我将它捡了起来,将周围的雪都扒开……那个院落没有外人踏入,而吊坠前几天还不在那儿,如果它早就掉在了院子里,本该被埋在雪下才是。”

    修蕾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我想,它大概是被掘洞的松鼠或者兔子从土里挖出来的吧。”阿诺特的表情变得空白,“就像是有神明在指引我一样,那时我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将那一片雪地下面的土,都挖开了。”

    六年前,十五岁的阿诺特跪在雪地上,用双手挖开了那片泥土。他不想去找铲子,就算找到了也不愿意用,坚硬的铁铲很可能伤到土里的什么东西。他那时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是神思恍惚地凭着直觉做事,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冰冷的雪地里跪了一个钟头。

    阿莉西亚的尸体,被埋在了废弃医院外的土地当中。

    每当回想起那时的事,阿诺特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一段空白,他不记得看见尸体之后的几分钟里自己想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或许曾惨叫,或许曾狂笑,但他都不记得。阿莉西亚的尸体已经腐烂,其状惨不忍睹,惊恐和悲伤几乎将他的灵魂撕成碎片,他用双手将那一片土地全都刨开,忍着害怕将妹妹的尸体抱了出来,跌在雪地里呆坐了半个小时,才想起来给叔父打一个电话。

    那之后的许多个夜晚,他每每在梦里看到这一幕,醒来之时不是冷汗涔涔就是嚎啕大哭。被克洛德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阿诺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可是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那其实不算什么,这些折磨人的回忆和梦境才是真的在逼他发疯。

    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在考虑一件事。

    阿莉西亚一定是恨他的,他不能那么自私地只顾着自己活下去。就算阿莉西亚没有恨他,他也必须去死后的世界陪伴她。

    这是他早就认定的结局。

    ——

    “直到如今,我每一晚还在做着相同的噩梦。”阿诺特的红风衣下摆随风飘起又落下,“我每一天都被这种记忆折磨,每时每刻都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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