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西沉,天地之间看起来雾蒙蒙的,正如此刻羽然的思绪。

    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自己一个人了,那些本该在她生命里伴随她成长的人都已经早早的离去。那样小的年纪里她已经开始学会怎么样出剑去杀死敌人了,可长到这么大,却还没有人教会她,喜欢上一个人该怎么办。

    柳洛夕走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秦以萧重新拿起那本《四书五经注》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手指沿着泛黄的书页不断来回摩挲,羽然…刚才她是生气了么…

    时间过去许久,秦以萧视线还是停留在刚才那一页,此刻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读书上。夜风吹的萧瑟,呼出的气息变成白色的雾气然后消散在空气里。

    叹了口气,将书丢在一旁的桌子上,秦以萧伸手取过放置在一边的助拐,小心的一步一步走向房间,不知为何,越接近那扇门,她的心就跳的越快,也跳的越乱。

    伸出的手停在空中,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羽然,我刚才…”正要说些什么的秦以萧突然嘘了声。

    屋子被炉火印成温暖的色调,羽然正伏在桌子上熟睡,白色的裙子垂到地上,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安静的像只乖巧的小猫。

    莫名的,这画面让秦以萧心安,她不自觉的笑了,刚才小鹿乱撞的心也逐渐平稳下来,她一直觉得羽然安静的时候像小猫,而不安静的时候像小老虎。

    尽量不发出声响,秦以萧一点一点的向床边移动,由于脚伤未愈,又担心吵醒熟睡的人,从门边到床边这短短的距离用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到了床边,取过上面的薄毯搭在肩膀上,复又折回来,慢慢走到羽然身边,其实她更想将羽然抱到床上去睡的,趴着睡一夜,明天起来身子必定要不舒服。没有受伤的话抱起羽然还算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毕竟羽然很轻,可是现在她有心无力,只好给羽然披一条薄毯。

    肩膀感受到重量的那一瞬间,羽然就醒了,在宫里生活多年的本能让她变得异常敏感,睡着的时候是行刺的最好时机,因此比起清醒的状态,睡着的时候身体反而更加警惕。

    “什么人!”羽然蹙眉,猛地抓住秦以萧的手,一个转身制住秦以萧的手臂,手刀迅速向秦以萧脖子上劈去。看清对方的样子,羽然一惊,几乎是快要贴上秦以萧的肌肤,羽然收住了掌力。

    “你干吗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松开手给秦以萧揉了揉肩膀,轻声责怪,虽然及时收掌,但是羽然自己知道刚才用了几分力度,对于秦以萧这样不会武功的人虽不至于受伤,但是痛上一会是不可避免的了。

    “嘶…看你睡在桌边,怕你着凉,想给你披一条毯子嘛。”想起刚才羽然的神情,那分明人感觉到极度不安全时才有的,羽然说,她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那么是受到了多少的担惊受怕,才会在睡梦中也如此不安。

    让武功这么好的羽然也害怕,那究竟是多可怕的地方,想到此处,秦以萧不由心疼起羽然。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我又没有娇弱到需要你时时刻刻照顾着,万一我刚才收不住,一掌打下去,你又得在床上多躺个十天半个月了。”羽然拾起地上的毯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不知不觉就睡了这么久了。盯着手里的毯子,羽然陷入了沉思,警惕性还在,只不过比起以前弱了很多,要是放在以前,从秦以萧踏入这间房子,她就该发现的。

    抬头看了一眼秦以萧,这人应该是才进的屋,那也就是说,她和刚才那个绿衣的女子在外面待到了现在么…这么长时间在做什么呢,亲亲我我到现在么?看两人亲密的程度,该是和秦以萧关系很好的人。

    像有只没有利爪的小兽在羽然心里挠啊挠,虽不至于疼,但是挠的羽然心里不舒服。

    “你不是美人在怀,怎么,舍得这么早让人家回去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在意些,可是无论怎么掩饰,羽然也觉得自己是在在意。

    可是以秦以萧的笨拙,自然是没有听出来,她只是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答道,“天色已经很晚了,洛夕是骑马来的,她家在兖州城里,冬天里山路结了冰容易打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哦,意思是如果山路不滑,你就多留人家一会儿了?”

    “没有,我,我只是,只是…”

    “什么?”看秦以萧欲言又止,羽然忍不住追问。

    沉默了一会,最终秦以萧只是摇着头回答说,“没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傻,竟然想和羽然解释说,她和洛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洛夕只是把她当哥哥,她也只是把洛夕当妹妹,她们之间是兄妹情谊,并没有什么。

    这算什么,像一个犯错的丈夫拼命想和妻子解释。洛夕会觉得羽然在吃醋,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可是羽然她知道啊…

    知道她是个女子这个事实。

    不能再向陷入那个危险的境地里去了…这段感情是不能被人知道,且永远没有结果的,这种感情,多荒唐。

    “小气,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走了两步到短塌边,羽然生起闷气来,自己干吗怕这人受伤睡不好,来睡一点也不舒服的短塌。

    将薄毯丢在短塌上,羽然转身,“看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睡这里应该也没有问题,我们换回来。”

    “恩。”秦以萧用力点点头,她本就想让羽然睡床上,对于这个提议倒是一点异议也没有,还显得有些高兴。

    看着秦以萧这副傻样子,羽然心里的气忽然消了大半。

    入夜,羽然侧躺在床上没有睡着,秦以萧在短塌上时不时翻身发出声音。尽管声音很小,明显是已经刻意小心了,可是以羽然的耳力,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那张短塌她是睡过的,以她的身高睡起来已经很不舒服了,况且秦以萧比她还要高上一些,加上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和秦以萧说要她睡短塌的时候,这人干吗不和自己说不要,真是个傻瓜,脑袋一定一定是木头做的。

    拉扯了一下身上的被子,羽然把头埋进被子里,自己是喜欢秦以萧的吧,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所以看见她和别的女人那么亲密,心里才会不舒服。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羽然也不在乎自己喜欢上的是男子还是女子,反正她的世界早就乱七八糟了,再乱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可不可以喜欢又是另一回事了,这种感情是不容于世的,秦以萧若是知道了会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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