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之功尚且如此,那么一个帝王的功绩呢,打了那么多的战,牺牲掉的何止是万骨而已。

    她曾经思考过,战争究竟是帝王的成就还是帝王的残忍,恐怕是残忍来的多一些。

    只不过如今,她不得不靠着这些残忍来完成心愿,她变成了埋葬万骨的那个人。

    秦以萧想,也许她比帝王还要无情和自私,因为帝王为了一个国家,而她,只是为了一个人。

    其实,无论谁都好,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一个最最强烈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其他的一切都会变得不重要起来。

    就连自己变成了什么可憎的人。

    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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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衍带兵以来,第一次打了败仗,虽然只是一场小交锋,双方在试探对方的深浅。

    那一战中,离军用步兵战胜了胤军的骑兵,本来骑兵对阵步兵是拥有绝对优势的,不曾想竟然输了。

    这种乱七八糟的兵法,丰衍想起了他的某位故友,他在城楼上笑了起来,“丁一。”

    “将大军往回撤到锦城。”丰衍下了这样的命令。

    “相爷,锦城可是在南浔城脚下,万一战败,敌方就直取帝都了……”虽然知道丰衍的心思不是常人能揣摩的,军中还是有人做出了提醒。

    “你以为在这里的离军是我们真正要对付的人么,恐怕早有大军绕过长取山,直奔帝都而去了。”丰衍以非常缓和的语气在说。

    秦以萧不得不承认,丰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让她数次陷入了困境。

    这一场战,就是统帅之间的心理较量,谁更了解对方,能猜到对方的意图,就占据了优势。

    这一年以来,秦以萧向丁一学的东西,与其说是兵法,不如说是战胜丰衍的兵法,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丰衍了,没想到,丰衍对她也是了如指掌。

    不,更应该说,丰衍对丁一了如指掌。

    因为秦以萧身上的每样东西,都是从丁一那里学来的。

    六月十四,结束了各种试探的两军,终于展开了最终的较量,兵贵神速,这一战拖延地越久,于双方都没有好处。

    冲锋、战阵,两军就是两条争斗不休的巨龙。

    如果有人从天空看下去,会看到人群像蝼蚁一般聚集,而后,出现一条血河,血河上承载着不计其数的尸体。

    阿却从战场上退出来,快马一路奔至丰衍面前,他定定地看着丰衍,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是想说,布阵完成,不辱使命么?”

    阿却点点头,笑了笑,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他的背后,插着七支箭矢。

    没有等到紫槿花期过,没有等到回去迎娶京兆尹的小女儿,没有等到有自己的孩子。

    阿却已经牺牲于战争的残酷中。

    战争的最后,离军被胤军围困在内,始终是丰衍技高一筹。

    当秦以萧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从围困中突围而出,站在丰衍面前的时候,她心里明白,以毫厘之差,自己已经输了。

    差一点也是差,秦以萧苦笑了一下,努力这么久,到头来,自己还是这么没用。

    两位统帅在这次战争里第一次正式相见,丰衍见到秦以萧有些惊讶,眼前的人和当时见到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殿下看中的人,果然不是寻常之辈,差一点就败在了你手上,如果你再多两千兵马,从侧翼突进,情况就不同了。”

    “你为殿下而来?”相对于秦以萧身上伤痕累累,丰衍白袍士卿,干净地一尘不染。

    “我为她而来,却没能带她走。”

    “你的老师是丁一?”

    “是。”

    短短的几句对话之后,战场上出现了新的变化,远处的胤军乱作一团,远眺过去,一片苍茫的白色以极快的速度冲刺进来。

    “狼!是狼啊!”有人大吼起来。

    数百只和战马一般大的白狼出现此处,战马在狼啸声中失去了控制,相互踩踏。

    胤军因为在外围,成了白狼攻击的对象,顿时死伤无数。

    为首的一只白狼威风凛凛,不顾厮杀的军马,径直向秦以萧和丰衍冲来,它高高跃起,跃过秦以萧的头顶,落在秦以萧和丰衍之间。

    双眸眯起,对着丰衍发出带着怒意的低吼。

    秦以萧看着那只半人高的白狼出神良久,而后走上前去,以不确定的口吻说,“玄霄?”

    白狼侧了侧脑袋,高昂着头,像只大狗在秦以萧身上蹭了蹭。

    熟悉的触感让秦以萧确定,它的确是玄霄,当时以为它走丢了,还为它担心了好久。

    当时玄霄早就察觉出,亦歌不是羽然,亦歌为了避免麻烦,将玄霄放在木桶里,顺着江流让它自生自灭,不曾想玄霄回到了白狼聚集的地方,做了群狼的首领。

    “白狼这样的灵兽竟然会亲近人类,看来,上天真的要亡我。”丰衍大笑,他对着秦以萧说,“走吧,胤国已经没有人可以挡得住你。”

    秦以萧摸摸玄霄的脑袋,说,“战马被你吓慌了神,要麻烦你带我去见羽然了。”

    玄霄在秦以萧脸颊上一舔,任由她爬上自己的背脊,被她当成坐骑。

    秦以萧走后,丁一出现在了丰衍面前,丰衍苦笑着说,“为什么要阻止我,你忘了幼时各国不断攻伐,我们颠沛流离的日子了么?就差一点我就可以统一天下,让世界上再无战争,四处可以为家。”

    “你以战争阻止战争这条路,一开始就走入歧途了,世上之所以有战争存在,是因为人心的贪婪和罪恶,从来就不是因为天下没有一统。”这个道理在他当年横扫诸国的时候,就明白了,所以他离开卫国,再也不卷入战争中去,“你心中有魔魇,放下它吧。”

    “你现在说起话,像个慈悲为怀的老和尚。”

    “是么,我以为我和慈悲向来没有关系。”

    “你既然说以战制战是歧途,又为何教了个徒弟让她上战场?”

    “她?”丁一笑了,“她和我们不一样,她上战场是为了保护心中重要的东西,不过说起来,真是个笨的要死的徒弟,好几次我都差点气到把她推下悬崖。”

    “还真是,从来都没能赢过你啊,丁一。”丰衍也笑了,“当初一起学艺的时候,你也想把我推下悬崖吧?”

    “要说没有是假的,因为你也太笨,先生说的东西花那么久才能明白。”

    “真是怀念过去啊……”丰衍喃喃自语,声音忽然小的像是在空气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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