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

    想象他穿着家居服,用那双修长白净、每个弧度都完美无瑕的手整理坚果袋,如果是早晨,他整个人会沐在曦光之中,半明半暗的影泻落一地……霍星叶按住裙摆坐到沙发上,轻轻唤:“洪阿姨。”

    洪雅给她倒了杯水,心下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询问中还带了点拿捏适度的强势:“之前放我儿子鸽子,现在又想让我撮合你们?有这么便宜的事?”

    霍星叶接过水,再次道谢:“我没想让您撮合。”

    “噢?”洪雅诧异,“那你刚刚比划一阵想说什么?”

    “不管硬件还是软件,我想说,您未来儿媳长得像一个人,”霍星叶顿了顿,纤长的眼睫在眼窝投下一圈扇形的剪影,再次抬眸望向对方疑问的神情,她用那种算命先生冥想之后终于得到结果的肯定口气道,“就是我。”

    洪雅:“……”

    “真的,洪阿姨,”像怕对方不信,霍星叶格外笃定地重复:“您未来儿媳就长我这样,鼻子一样,眼睛一样,嘴巴一样,连头发丝都一模一样。”

    “真的,算命的说我有旺夫相,唇红齿白,人中分明,鼻圆齐整,耳面光润……”

    说着说着,某张白皙的小脸已然熟透。

    洪雅渐渐肃了神色,周遭的温和也慢慢退去……不声不响,无形无态。

    霍星叶只感觉空气稀薄,似乎比曾经攀至珠峰山腰的缺氧感还严重。

    不同的是,珠峰她半道下来了,在洪女士面前,她直视着对方,满脑子都是他的清冷,他的偷笑,他加快脚步,他骂自己“神经病”……愈挫愈勇,不肯退缩。

    时间仿佛凝固。

    一秒,两秒,三秒。

    “噗嗤,”洪雅终于憋不住破了功,欢喜间,不自知说出了a市方言:“你这人啷个这么社会噢!”

    “我是认真的,”霍星叶听懂了,拧着眉头回答一句,转而又叹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摆摆手,“哎,你爱撮合不撮合吧,反正迟早有一天,我肯定会挤到你家户口本上来。”

    “你这人就不能矜持点?”洪雅上一秒怼了人,下一秒——

    以哥俩好的姿态撑在霍星叶肩上堪堪稳住身形,“可我竟然该死地喜欢哈哈哈,下午见你就觉得熟悉,可不就和老娘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霍星叶纠正,“我是美自知,你是美不自知。”

    洪雅笑了好一阵才平复呼吸,脸皮和身旁的姑娘厚度相当:“我怎么就不自知了?”

    霍星叶姿态优雅地啜一口水,放下杯子,挂着一副你还和我嘴硬的表情,随口就来:“《封神传》电影版第一幕第四个镜头,你穿一身白貂从皇宫楼顶纵身一跳,第三幕第四个reverse镜头,你窝在祁大神怀里仰面饮酒,第九幕你站在丛林里那个推进……”

    “还有《月上西楼》中间转折那场大戏,你穿一身青色旗袍嘴里衔了朵玫瑰,一步一步推开门,举枪……”

    “还有《风云》里面……”

    “……”

    “每年更新一百个经典电影镜头,你就八部作品,占了十九个位置,而且从来没被刷过,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吧!”

    处在高位,洪雅听到的赞扬数不胜数,其中自然不乏美貌、风韵犹存之类。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霍星叶一样,把她所有作品的经典镜头悉数列出,如数家珍得像是看过无数次,她年少走马风华绝代的样子……

    以及月亮山,星河湾……

    是奉承又不似奉承,每一句,都恰恰好地敲在了洪雅心坎里。

    ————

    洪雅从塞纳河畔出来,已经过了十一点。

    夜幕沉沉,远处高楼林立霓虹闪烁,钢筋水泥森林宛如一只巨大的牢笼。

    “去南塔陵园。”她淡淡吩咐司机,低头给儿子发消息。

    “妈一个老朋友的女儿要到南大工作,今天在你家借宿一晚,住的客房,你照顾点”是之前编辑好的,洪雅思索片刻,全部退掉,换成了另一句话。

    “儿子,老天送了你一份礼物。”

    发送三次没成功,她索性作罢,将手机扔在一旁,满目倦容地靠在椅背上小憩。

    ————

    楚珣在回来的路上。

    琼山暴雨,山体滑坡,他带的科考团队本想换到山阳面再待两天,结果又遇上泥石流……

    开了四个小时山路,休息二十分钟又连开三个小时高速,楚珣把学生们送到校门口,校内大本钟正好敲出午夜十二点。

    肩膀和腰椎开始隐隐作痛,他将手机从勿扰模式调回正常,刚联上网,霍阙的消息就发了进来——

    被雨云笼罩的夜晚更深露重,市局门口的黑背已经睡醒一觉,见大院杀进来一辆黑色悍马,当即竖毛夹尾巴,咧嘴凶相露到一半,看清车上下来的男人,顿时变成萌脸,摇着尾巴哒哒哒朝人跑去。

    男人穿着身运动装,宽肩窄腰长腿,月色透过树荫在他脚下洒了一圈斑驳暗影,衬得他眉目愈是寡淡,好似裹着捂不化的冰霜。他弯身挠了挠黑背的脑袋,轻唤了声“煎饼我还有事”,便上了车锁,拎着手机快步朝二楼亮灯的房间走去。

    “杨木不是误食,不是事故,是他杀。”

    霍阙面前放着一大叠厚厚的卷宗,卷宗旁是一个大开页笔记本,黑色的签字笔迹密密麻麻排在上面。

    见楚珣过来,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提笔给人圈了两处重点,又从柜子里抽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他:“法医之前判的死因,是误食鸡母珠导致胃肠穿孔大出血而死。误食的范围其实很大,因为当地公-安条件有限,各种资料保存不全,局里当时就直接入了档。暑假我回c市公休,顺道去拜访了当年做尸检的法医,他告诉我,依稀记得杨木胃部鸡母珠形成的病灶旁边,有稀粥残渍。”

    “而一零年寻星计划第二期物资消耗上面,”霍阙顿了顿,“明确记载有两份鸡母珠标本不慎丢失。”

    楚珣将笔记本翻了一页,修长的指在深棕色的软壳旁屈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所以,你的猜测是……有人蓄意谋杀,用鸡母珠代替红豆做了粥,然后杨木误食?”

    “是,”霍阙点头,起身,视线触及笔记本上某处标注,脸上染就一抹凝重:“寻星计划总共去了七个人,包括杨木在内六个科学家,还有一个保姆兼厨师。科学家名单是保密的,那个厨师一一年就辞职回c市开了个小餐馆,一二年餐馆失火,被烟熏到了嗓子,成了哑巴,同年,他骑自行车摔断手臂……没文化,大龄单身汉,唯一的弟弟外出打工,下落不明。”

    当年六个人,楚珣知道三个。

    霍阙没问,他也没提:“所以,你叫我过来的目的是?”

    “虽然是张局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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