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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帝倒不是在玉娘跟前夸耀当年他还是皇子时常与沈如兰一块儿行过猎打的自不是这样鹿兔之类的野味而是虎熊等猛兽虽不能如沈如兰赵腾这般一箭从猎物双眼中穿过不损皮毛分毫也能命中要害宣室殿中铺的那张虎皮便是乾元帝亲自猎的。虽自乾元帝践祚之后极少行猎可是猎几只温顺的鹿兔之的本事还是有的且又有神武营的军士在侧更然更有把握。

    西山大营建在西山脚下背山面水左侧便是片丛林总有一顷地大树林并不是如何茂密里头并无虎狼之类猛兽不过是狐狸野兔这等野物虽有鹿也少。林间更有一处空地原是西山大营的军士们偶尔进来打个牙祭生火烤食之处。因玉娘不善骑马便留在此处歇息。

    乾元帝将神武营军士分做两拨一波护驾一波留在玉娘身边护卫。依着乾元帝心思倒是要将赵腾留下的。玉娘只怕赵腾在众目睽睽下露出痕迹来哪里敢叫他留着便劝乾元帝道:“妾在这里能有什么呢?出林便是大营。倒是圣上身边要紧虽是不曾听这里有虎狼也要防着万一才好。”乾元帝拗不过只得从了亲手将玉娘从飞雪身上抱下来又将昌盛与她留着这才带了赵腾等人往林深处去了。

    皇帝行猎从来都有随扈的侍从在林中驱赶一则是将野兽惊出来好方便皇帝打猎;再来若有猛兽或是刺客也好预先发现。

    乾元帝今日手风极顺不过片刻便猎着两只兔子早有太监拣了回来。乾元帝那是猎过猛虎的看着兔子自然不在眼中继续向前就看着一侧草丛一动窜出只通体火红的狐狸来尾巴尤其硕大偏尾巴尖上又有一大簇白毛十分漂亮。这狐狸是叫军士赶出来的原就受了惊到得乾元帝马前才发现有人竟是人立而起张了乌溜溜的双眼对着打头的乾元帝看了看扭身就逃。

    乾元帝知道狐狸这样东西虽却是十分狡猾等闲猎它不到偏喜它皮毛美丽因知以自己的弓箭功夫未必猎得到便向赵腾伸出手去。赵腾会意将神机弩递到乾元帝手上。乾元帝接过对准狐狸脑袋按动扳机。若是寻常弓箭速度未必赶得上狐狸逃窜的速度只神机弩是机括控制射出的□□可破村厚的木板那狐狸与乾元帝相距极近那只狐狸没跑出几步就叫□□穿颅而过死死钉在地上登时毙命。

    如今已是仲秋狐狸的皮毛也已丰厚了因那支箭是从狐狸头部射入身上的皮毛便无损伤。一张狐狸皮能做得个手捂子虽比不得进上那些到底是亲手所猎意义不同当时就使了太监将狐狸与玉娘送过去自家驱马向前要为景琰寻只鹿来。不想他才往前不多久就听得身后马蹄得得十分急促勒马回身看时却是个神武营的军士飞驰而来。

    那军士正是乾元帝留在玉娘身边的看着他急匆匆赶来乾元帝心上便知有事圈转了马头回身迎上还不等乾元帝开口询问就看着那军士滚鞍下马在乾元帝马前跪了:“圣上娘娘一见着您送去的狐狸就就晕了过去。”军士这话时胆战心惊心中直将吓晕昭贤妃的那个阉人来回咒骂了几回。

    来是那太监领着乾元帝口谕将狐狸与玉娘送回去也是那太监从前不曾在皇妃跟前当过这等体面差使难得这回奉召自然更要显示殷勤叫昭贤妃记得他日后好有前程。是以这太监见着玉娘时还笑道:“娘娘这是圣上亲手所猎是冬日给您做个手捂子。您瞧瞧这皮色便是进上的也不过如此了。”双手将那只狐狸奉在玉娘面前那狐狸毛色殷红尾巴蓬松硕大十分漂亮只是狐狸头上中箭之处犹在流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草地上片刻就积成一个血泊仿佛草丛中开出的血花。

    原来阿嫮虽胆大可有个晕血之症却是昔年留下的病根。原是当时抄家一对对殿中军将士破门都是杀气腾腾的模样受了惊吓四下乱跑的皆被当场斩杀更有个丫鬟就死在阿嫮眼前从她脖颈中喷出的热血喷了阿嫮一身自那以后阿嫮便见不得旁人的血。从前在谢家秋紫不过是叫月娘抓破了脸她便眼晕何况今日当时便向后倒去。也是昌盛见机得快立时便趴倒在地替玉娘做了人肉垫子匍匐在地上还随手点了个军士急喊道:“快去回圣上快去。”

    又乾元帝听着玉娘晕了过去也不及细问马靴后跟一磕马腹四蹄踏雪闪电般奔了下去赵腾在后率了神武营的军士紧紧跟随。乾元帝赶到当场时就看昌盛依旧在地上趴着玉娘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因依旧带着帷帽也看不出玉娘脸色如何心上如何不急勒停四蹄踏雪立时翻身下马快步朝着玉娘走去。

    那太监原是奉承讨好哪想得到竟是将昭贤妃娘娘吓晕过去了早吓得浑身发软在当地跪了正不住地瑟瑟发抖。看着乾元帝大步过来不住地叩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乾元帝走过他身侧时冷冷地瞧了眼便飞起一脚朝着那太监踢过去。乾元帝穿着马靴又是含恨带怒出的脚偏十分不巧地踢在了太阳穴上只这一脚就叫那太监萎顿在地再起不了身。

    乾元帝一脚踢飞那太监更不再瞧一眼径直走到玉娘身边将她抱起揭开帷帽看着玉娘颜色若雪樱唇上也失了血色一时又急又悔直将玉娘抱在怀中一叠声地呼唤却不知道他身后的赵腾也一般将目光牢牢盯在玉娘身上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嘴唇微动终究还是退后了几步。

    阿嫮看着庭院中四散奔逃的仆人一个个倒在地上满地都是一滩滩的鲜血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又有一个丫鬟朝着她奔过来口中不断地呼唤却是什么声音也听不着丫鬟奔得近了阿嫮才认出来这是她身边的丫头快雪。她刚伸出手要拉住快雪却看着眼前一道白光而后一股热血从快雪脖颈中喷出溅了阿嫮一脸一身。快雪的嘴唇最后动了动阿嫮这回终于听见了快雪的是:“姑娘快跑。”

    快雪得最后这句身子慢慢地倒下露出她背后的那个人来五十余岁年纪顶着盔甲身形高大红彤彤的脸膛左眼带着只眼罩却是护国公李源。李源手上还在滴血的长剑对着她又慢慢地举了起来阿嫮知道该跑可是脚上仿佛有钉子一般竟是一步也挪不动眼看着长剑就要劈下就听着有人不断地在她耳边话叫的却是:“玉卿玉卿。”

    玉卿是谁?谁是玉卿?阿嫮挣扎着转过头去慢慢地张开眼却见眼前一张面孔年纪断不轻了依旧丰姿秀逸满脸都是关切之色。这是这是乾元帝。就是抱着她的这个人下了抄家的旨;就是抱着她的这个人下了十六岁以上男丁尽数斩首的旨;就是抱着她的这个人将她满门女眷没入教坊。

    阿嫮只觉心上一片冰凉缓缓地又闭上了眼。这哪里是什么噩梦这是当年阿嫮亲眼目睹若不是赵腾到得快只怕她已死在了李源剑下。那以后阿嫮几乎每日都是在这个场景中惊醒一直到她再进了宫才慢慢好些只今日叫那滩血一吓又勾了起来快雪的那腔血竟依旧是滚烫的。

    乾元帝好容易看着玉娘张开眼可像没认出他一般又把眼睛闭上了哪能不急横抱着玉娘站起身来快步向着四蹄踏雪走去。玉娘终于醒过神来开口道:“圣上妾无事了。”她得这句便觉得身后那个胸膛似长出了一口气般只又将她抱紧了些:“你这孩子忒吓人好端端就这样晕了叫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

    他待她的模样仿佛是怀中藏璧珍而重之。玉娘慢慢地转了头将脸埋在了乾元帝怀中口中泛起了淡淡的血腥气却是她将嘴唇咬破了。

    乾元帝只觉得怀中的玉娘身子僵直还微微地发抖只以为是吓得厉害了哪里敢让玉娘单独一骑抱着她踩着侍卫的背上了四蹄踏雪一马双跨地往林外走去一路还细细劝道:“回去就宣个御医来。哪有当娘了还怕吃药的阿琰那样聪明仔细叫她知道了笑你。好孩子乖了听话。”

    玉娘不开口只将脸埋得深了些乾元帝哪知道玉娘千回百转的心思看着她往自家怀里藏自是以为玉娘害怕将她抱得越发紧了。

    身后的赵腾依旧站在原地出神昌盛正要跟上看着赵腾看着地上那摊血泊出神血泊旁是那个叫乾元帝踢死的太监的尸身。只以为赵腾叫乾元帝的震怒惊着了信口提了句:“圣上将娘娘看得可重一点子也差不得娘娘这一晕圣上着急他可不就倒霉了谁叫他往上凑也是该。”了翻身上马跟了下去。

    赵腾看着乾元帝与阿嫮离去的方向四蹄踏雪上一对俪影瞧着竟是一双两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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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血泊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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