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说道,“我有些,想母……亲了。父亲在的时候,还与我说,等他好了,就领着母亲和我们一道来这处。如今父亲没了,谢姨也没了,母亲一个人在那……肯定很孤独。”

    徐修低头看着赵妧,握着她的手心捏了捏,轻轻嗯了一声。

    赵妧低了头,仍握着徐修的衣摆,有些闷闷的说道,“我想去陪她几日。”

    徐修握着赵妧的手一顿,他突然才发现,他好像从来都不是赵妧的唯一。

    她有她的父皇与母后,有她的哥哥们,还有她的那些朋友们……他们都在她的心里,占着一块不小的地。

    徐修的心里,有一股难言的滋味。

    他不知道这是一股什么样的滋味,只是觉得有些闷闷得……

    赵妧看徐修许久不出声,便抬了头看他。看他正出着神,她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下,轻轻唤道,“徐修?”

    徐修回了神,握过她晃动的手腕,低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良久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去吧,只是…… ”他伸手拂过赵妧额前的碎发,“往后,不许再像今日这般,不吃不喝不说话,让人担心。”

    赵妧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人。

    前头人流已空了不少,后头的老人家便轻轻笑道,说了话,“年轻人,前面空了,可往前走了。”

    赵妧往前一看,愈发红了脸,轻声谢了那位老伯,便握着徐修的手往前去了……

    这一夜,赵妧吃了许多东西,她父皇说的那些,她书中看的那些…… 直到再也吃不下了。

    她唤隐在一处的从斯出来,挑了好几样吃食,让人送去宫里及王、谢二人处。

    另挑了些,是给从斯几人与四惠那几个丫头的。她们今日,因着她的事,怕也不好受……

    而徐、赵二人,待至三更夜市散,才缓缓归家去。作者有话要说: 这应该是徐修和赵妧独自双人游,第一回?也许也会是和离前的最后一回。

    永安

    盛宁二十年, 六月初。

    赵恒登基, 改年号永安。尊先帝为昭元帝, 生母王氏为太后,胞妹赵妧为晋阳长公主。另追封先帝嫔妃谢蕴为庄太妃……册封太子妃刘氏为后,赐居未央宫。侧妃李氏为妃, 赐居甘泉宫……侍妾许氏为妃,赐居章华宫。

    继以王氏为师,谢氏为相……

    春秋岁月更一半, 而那桩旧日的□□,当真能掩在那红墙黄瓦里?

    ———

    今日是个好天气,蓝天白云,亦有暖风徐徐。

    赵妧于祖宗牌位前被授予大长公主的金印, 再于大庆殿受百官跪拜, 才归。

    她的裙摆拖曳在地,往阿房走去,身后是一众女侍……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极了她成年那日。

    那日,她也是穿着一身醺色正装, 带着初为成人的喜悦与忐忑,去见她的父皇与百官。

    而如今——

    如今,她不再彷徨亦不会害怕。

    她的面上……带着得体而又端庄的笑容。她的步子, 踏在这长长的宫道上,稳稳当当。

    而她的身影,在这夏日当空的照射下, 却愈发显得挺直与孤傲了。

    阿房宫,仍是王蕙的住处,半点装饰都不曾改……

    只是,如今这阖宫上下,都要改唤她一声“太后”罢了。

    赵妧往里去的时候,不见王蕙。她也不曾过问女侍,便往后院走去,两边站着的女侍瞧她走来,一面是屈了膝,恭声与她请安。一面是抬手打了帘子……赵妧迈步往外走去,入眼的首先是她旧日爱玩的那架秋千,如今正随着风一晃一晃的轻轻摇荡着。

    她看着看着,仿佛就看见有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小姑娘坐在那秋千上。

    那是年少时的她,而她的身后是少年模样的赵恒,正一下又一下推着她,满院子里都是她那清铃似的笑声……

    赵妧的眼滑过去,她的父皇与母后,还有谢娘娘……他们三个人正坐在那银杏树下,一面下棋,一面饮茶,端的是和风日下,清俊肆意。

    而后,他们转头看来,笑着喊她,“晋阳。”

    晋阳……晋阳?

    她再看去,却只看见她的母后,独坐在那银杏树下斟饮。

    原先父皇与谢娘娘所坐的地方,如今却已空空如也……

    而那轻轻晃荡的秋千,无稚女也无少年,唯有暖风吹得那架秋千随风浮动。

    赵妧心里闷闷的,面上却强撑着笑。她走到王蕙的跟前,蹲下来,柔声与人说道,“母后,您又再喝酒……”

    王蕙低头看着赵妧,手中仍握着那盏酒,良久……她才伸手放在赵妧的面上,开了口,“你来了。”

    赵妧弯了眉眼,点了点头,伏在人的膝上轻轻蹭了蹭。

    王蕙把酒盏搁在石桌上,如往日一般,疼爱的看着这个幼女,“往后……哀家只有你了”

    赵妧仍乖巧的伏在人的膝上,闻言才抬了头,轻轻笑着,“母后一定是醉了,您怎么会只有晋阳呢?您除了我,还有哥哥……我们都是您的骨肉。”

    “是啊……”

    王蕙抬头,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天空,良久才开了口,声很淡,“还有你那位哥哥。”

    赵妧拢了眉,她不清楚母后是怎么了……

    只是觉着,有些奇怪。

    奇怪母后对哥哥的态度,也奇怪哥哥近日不知怎么回事,面色也不大见好。

    她问了好几回,却只从人嘴里听来几句,约莫是说近日忙碌,没怎么睡好……

    再问下去,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赵妧握着王蕙的手,拢了一双眉,思来想去还是轻声问了,“母后,可是哥哥……惹你生气了?”

    王蕙低头,她的手轻轻拂过赵妧的眉眼,说道,“没有,你哥哥……又怎么会惹我生气呢。日头大了,进去吧——”

    她说完这句,便扶着赵妧,站起身来。

    王蕙一面是往前走去,一面是开了口,与赵妧说了话,“你在宫里待了也有不少日子了,今日,就回去吧。”

    赵妧的步子一顿,看了看她的面色,撒起娇来,“女儿自出嫁后,就没好好在宫里待过。如今……您就让女儿再多待几日,好不好?”

    王蕙看着她,也停了步子,她伸手拂过赵妧额前的碎发,开了口,“母后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晋阳……有些事,只能等,慢慢等。等岁月过去,等时光荏苒,等我放下。”

    “可是……”

    “你不必说了——”

    王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止了她的话,不再看她,“等用完午膳,去与你哥哥说一声,就走吧。”

    她这话说完,便重新提了步子,往前走去……

    赵妧看着她的背影,终归还是随了人的步子,一道去了。

    等用完午膳,王蕙果真不再留她,也不与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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