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总是习惯于做最坏的打算呢。

    “我叫李闯,你知道的,”电话那头响起李闯不情愿的调调,“师大哲学系二年级,跟你一个车的那几个,领队是校学生会马老师,管学生工作的,平头的胖子叫庞言,物理院的,戴眼镜高高瘦瘦那个叫任敬轩,商学院的,哇啦哇啦嗓门贼大那个是数科院王谦,小矮个瘦得跟猴似的那个跟我……呃不对,是跟你一个班,叫张志远。哎呀,反正你名字别叫错就行了,也不用跟他们说话,他们要是跟你说话,你爱搭理就搭理不乐意搭理哼两声翻个白眼就成,ok了不?”

    赵清誉之前一直特努力的吸收消化,结果等听到最后一句,险些吐血:“你都是这么跟人相处的?”

    李闯冷哼:“一个个都拽得不行,他们看不上我,我干嘛要给他们好脸色。”

    赵清誉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行了,哪那么多唧唧歪歪的,你就是缺乏锻炼,才一天到晚没个爷们儿样,”李闯有些不耐烦,“你这边几个歪瓜裂枣都叫啥啊,介绍介绍。”

    赵清誉觉得他那一队都自觉是英俊才子的同僚要是听见李闯的用词,能跟对穿肠一样倒地喷出一公升的血。

    “我们领队是商学院的辅导员李子尧老师,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环境学院的孔迪,广东佛山人,头发有自然卷的是文学院的杜欣宇,珠海人,女生是艺术学院的许唯,山东人,剩下那个高高壮壮眉毛很浓的是数学系的谭冬,他家是哪的我有点记不……”

    没等赵清誉说完,李闯就出声打断:“可以了大哥,你咋连人祖宗八代都能记住,我就是要个名儿,一会儿别喊错就成。”

    赵清誉哦了一声,有点尴尬。

    李闯总算觉出自己那话有点不中听了,难得补救了一下:“我说,你活得这么仔细干啥,没用的该忽略就忽略,别自己找罪受。他们可没对你这么上心吧。”

    何止不上心,按照北方话的说法,那就是很不待见。可在电话这头,赵清誉只是沉默。他总不能跟李闯说你说的对我就是很被人排挤被人讨厌。太过难堪,他开不了这个口。

    李闯倒不以为意,还在那自顾自的说:“行了,先这么着吧,希望明天一觉醒来老子就回东北了,不然我真能疯。”

    赵清誉无奈的叹口气:“那在换回来之前,你能尽量别说脏话吗?”

    李闯估计没料到这个要求,顿了一会儿,才阴阳怪气的哼:“那你能说话底气足点别跟大病初愈似的并且尽量来点东北气息吗?”

    赵清誉被堵的没了言语。

    “行了不说了,我再自己缓缓。”李闯叹口气,也有些累了,“妈的,就我一个人在这呜呜嗷乱叫,你咋能这么冷静呢。”

    赵清誉干涩的笑笑,伸出手掌摊开,手心斑斑点点都是指甲留下的印记,指尖还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他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冷静,只是他习惯了忍着。

    通话结束,赵清誉却依旧维持着蹲在角落的姿势,手机上已经被攥出了一层汗水,他浑然不觉。这时火车忽然再次启动,猛烈的颠簸让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摔坐到了地上。屁股钝钝的疼,一点点扩散开来,直到心底。

    李闯几乎要在大巴里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被压在身子底下的iphone却又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显示有一条新信息,皱眉打开,几个字映入眼帘:小东西,在外面有没有乖乖的?

    恶寒从脊背一路爬上头皮,李闯想大巴掌抽死那发短信的人,丫的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赵清誉也收到了短信,发信人显示为宋心悠,内容也是简短的一句话:回来了吗?

    赵清誉盯着短信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按下回复——还在火车上,再过两个小时应该能到站。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闯盯着“发件人:韩”也看了半天,然后难得的记起了赵清誉的要求,所以很和谐的一个脏字都没用——请你圆润的离开。

    这个时候的李闯和赵清誉都希望并且愿意相信,混乱只是暂时的。

    第 4 章

    李闯比赵清誉早一个小时结束旅途,一下大巴,他就有点晕。赵清誉他们学校的门脸颇为壮观,有点泰山南天门的味道,李闯站在这大门底下,很自然就想起了他们学校那个跟圆明园残骸有一拼的大门,于是狠狠腹诽了下共产主义社会的迟迟未到。

    领队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又巴拉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大家辛苦了接下来就好好享受暑假吧的没啥营养的话,辩论队就地解散。李闯本来想和队友们打个招呼起码说声白白,结果一抬头,人家四位早各走各的阳关道了,留李闯站在大门口傻了吧唧的过自己的独木桥。

    李闯压根没个目的地,没辙,还得打电话。

    “宿舍?”赵清誉听见李闯的疑问后先是一愣,然后才说,“你别回宿舍了,我在外面有租的房子。”

    “靠,你还能再腐败点不?”李闯极度的不平衡,不过一身疲惫的他也实在没那个精力去亲身体验一把了,“我都进你学校了,就宿舍凑合一宿得了。兴许明儿一早我就搁自己铺上睁眼睛了呢。”

    赵清誉觉着李闯说得也有点道理,便详细的说了宿舍的位置,楼层,门牌号,还有同宿舍的几位室友,因为帮导师做个项目,所以几个人都没回家,赵清誉几乎算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中心思想就一条,少说,少错,最好不说,反正他平日里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不就装哑巴嘛,能难得倒你闯哥?”李闯打个哈欠,“不说了啊,电话好像快没钱了。”然后不等赵清誉回话,直接收了线。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钟,太阳发疯似的烧着。空气里没有风,所有的水汽都凝结成颗粒堵住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李闯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毒的太阳,也没经过这么热的天气。不是干热,是湿热,外带能把人逼疯的潮气和憋闷。

    如果说刚刚坐在大巴里还有些飘,那么现在,李闯算是真真切切的落地了。他李闯,现在在赵清誉的身体里,然后跟着这具身体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南方都市。校园里再找不到高大挺拔的白杨,取而代之的,是低矮茂密的棕榈,是叫棕榈吧,李闯不确定,他也只是在植物园里见过。

    仰头深深的吸进一口满是热度的空气,李闯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平静。

    赵清誉学校规划得很标准,宿舍区在校园的最深处,周边建得跟桃花源似的,鸟语花香,小小的水潭精致而清爽,凉亭修得古色古香,不过终究是太热,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在外面活动。

    走到宿舍楼门口,李闯从背包里摸出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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