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赵清誉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在抖,但他要装作没有抖。

    电话那端沉默许久,赵清誉以为那家伙又开始纠结起来玩深沉,却在听见一声嚎叫后全盘崩溃:“嗷呜,你咋才开机啊——”

    知道电话没开扬声器,但赵清誉还是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末了找了个人少的垃圾桶旁边,才字正腔圆道:“手机摔坏了,刚返厂修好。”

    狼嚎停止,艾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

    赵清誉一脸问心无愧:“嗯,就是这样,那个,你没其他事情……”

    赵清誉的“了吧”还没出口,艾钢就喷气式飞机般蹦出个大大的:“有!!!”

    赵清誉吓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呃,你说。”

    “我喜欢你。”

    “……”

    “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我这辈子还没这么喜欢过一个男人……女人也没有!呃,除了我姥姥!”

    赵清誉有点儿腿发软,连忙扶住一尘不染的垃圾桶,等心跳趋于稳定,才气若游丝地问:“你……想明白了?”

    艾钢洪亮的声音就像少先队员的入队宣誓:“没有。”

    赵清誉索性坐地上了,也不管旁人频频侧目,颇有点儿豁出去的架势:“从现在开始我不再问你一句话,想说什么你给我一次性说完!”

    艾钢再迟钝,也知道赵清誉想灭口了,赶忙整理下思路——从李闯那儿得知赵清誉联系上之后他的脑袋就乱成了一锅粥,直到现在。

    赵清誉第一次发现,自己耐心实在有限:“5,4,3,2……”

    “停,你发射神六啊,”艾钢抓抓头,汗顺着额头淌进脖子里,难受得厉害,“我确实没想明白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其实也不能算喜欢男人,我就是放不下你,你走以后我特后悔,我觉得要是我没说那一个月,可能你就不走了。”

    赵清誉实在听不下去,出声打断:“错觉。”

    艾钢没管那个,自顾自继续着:“看见李闯的时候我忽然特别踏实,因为我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所以我想可能就是因为你,我就是喜欢你那别扭的性格,有话藏着不说的矫情,遇事就往回缩的样儿……”

    赵清誉瞪大眼睛,觉着自己比窦娥都冤——这确定是在说自己而不是某人的自我评价?!

    “反正,”艾钢估计自己也没啥逻辑了,故而果断总结,“我想跟你在一起。”

    赵清誉收敛了夸张的表情,也放下玩笑的心思,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开心也是假的,他压根儿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听见这人痛痛快快的表白,甚至,眼眶有些发热。但同样,他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在干嘛,也知道艾钢是谁,在哪里,在干嘛,喜欢或者不喜欢都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韩慕坤对李闯前后的感觉,但想在一起和真能在一起,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他依然高兴。

    “谢谢。”赵清誉是真心实意的。

    “……我不是为这个。”艾钢闷闷的声音听起来绝对算不得开心。

    赵清誉叹口气,笑得有些伤感:“行了,我人都换回来了。”

    “不行。”

    “呵,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你过来接我一下。”

    “……”

    “咳,钱包找不见了。”

    “……”

    “深圳火车站出站口广场地下通道附近的协警电瓶车旁边,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捂脸逃走。。。

    73

    第 73 章 ...

    赵清誉在垃圾桶旁边坐了五分钟用来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地球上,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只有地球上才能看见上帝耶稣圣母玛利亚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嫦娥玉兔杨利伟。

    这状态介于崩溃和不崩溃之间——壳子还在,内里碎成了渣。

    艾钢就这么过来了?

    艾钢就这么过来了!

    想着想着,赵清誉忽的又从地上爬起来,仿佛一瞬间状态全开,几乎是踩着风火轮奔回到地铁候车区,正赶上一辆到站地铁要关门,赵清誉也不知怎么弄的,反正跟一驴皮影儿似的唰就蹭进去了。

    地铁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合拢,有位年过花甲的老奶奶在门边坐着全程目睹,这会儿就瞪大眼睛捂胸口嚷:“哎哟你个瓜娃子,想吓死我老太婆哟……”

    险些被夹没吓着赵清誉,倒是老婆婆一嗓子给他吓够呛,连忙不好意思地对老人家笑笑,然后微微靠在玻璃挡板上,轻轻喘息。

    地铁很快驶到了下一站,赵清誉摸摸胸口,结果那里仍在乱跳,乒乒乓乓的撞击着手心,热闹非凡。赵清誉想乐,又觉得有点儿丢人,可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于是他安慰自己这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那家伙实在太白痴了,不嘲笑不给力。

    李闯给艾钢的绰号真是言简意赅,赵清誉想,如果自己没有提前回深圳呢,如果艾钢手机也被偷了呢,再往前推,如果他乌龙地坐错了火车到了新疆乌鲁木齐内蒙古大草原呢……呃,好吧,这个是夸张了。

    但,赵清誉深吸口气,还是小声骂了句:“笨蛋。”

    笨蛋钢没有感应到赵小誉的腹诽,什么喷嚏鼻痒痒一概没出现,而是义愤填膺地跟协警叔叔抱怨,说特区的火车站怎么还可以治安这么差呢?协警叔叔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艾钢很配合地点头,其实一句没听懂,但也不敢离开人家半步,怕回头手里这电话都不保——那他可真就两眼一抹黑了。

    深圳的九月,热浪滚滚。艾钢的t恤完全贴在了身上,成了当下时髦的透视装,明明是阴凉处照不到太阳,可温度仿佛不以遮挡为转移,连空气都是灼人的热。

    艾钢擦了把汗,微微仰头喘息,新出的汗顺着眉间褶皱流进了眼睛,蛰得他再也睁不开。 他想如果不是为赵清誉,他这辈子恐怕也不会到此一游,他宁愿去长春逛电影城,宁愿去哈尔滨看冰灯,宁愿去陕西拜法门寺,宁愿去洛阳赏牡丹花。

    如果,不是为了赵清誉。

    那家伙走了,他的魂儿也好像跟着走了,整整一个月,做什么都不对劲,做什么都会不自觉想到那个白净的男孩儿。都说地球离了谁一样转,可他的世界确实不转了,仿佛就停在风景区的那个夜晚,袅袅的蚊香缭绕里,他问他,我能亲你一下么,他说,不行。还让他给女朋友打电话。打个毛电话!那女的早跟周鹏跑了……咳,当然,这一页可以掀过去,反正他连人家长相都快忘了。光记着是个长头发,再细想五官,就成了赵清誉的。

    他今年才二十三,他不知道现在就把肠子悔青了后半辈子还咋过,所以他来了,披荆斩棘,披星戴月。冰红茶怎么说的?年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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