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药碗,郅非只觉奇怪,太医开的只有一副药,怎会有两只药碗?他便叫珍珠先退下。

    他一撩下摆坐在慕笛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还是微微发烫。他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问道:“这两日感觉好些了吗?”

    “皇上是说身,还是心?”慕笛冷冷说道,并不看他。

    郅非自讨没趣,无奈地点点头。

    慕笛却接着说:“臣妾贱体,不劳皇上挂怀。若是指心,皇上也早知臣妾心思。”

    郅非很想跟她说些什么,却无从下口。再跟她说自己的心意?她一直都知道的。再跟她说自己除了她不会纳别的女人?她也不稀罕。

    郅非站起身来,却并不想走。无意中又瞥到那两只药碗,随口问道:“这怎么多了一只药碗?”

    慕笛刚才在郅非进来前,下意识地想要掩饰些什么,此刻真的看见他了,觉得叫他知道就知道了吧,再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那只大药碗里是钟太医开的药,至于那只小药碗,皇上不妨猜猜里面是什么?”慕笛依旧冷冷地甚至颇带鄙夷地说道。

    郅非心中有些怒气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已经是皇上,慕笛居然还这么没大没小地跟自己说话。他朝门外说道:“传钟太医过来。”

    钟太医一听皇上在皇后宫里传召自己,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莫不是皇后病势加重?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他这太医院首领的地位可就不保。

    一路小跑进了慕笛的寝宫,见皇上阴沉着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小药碗,钟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钟太医,你且看看这碗里的药渣是什么药?”郅非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钟太医接过那只药碗,凑在鼻子底下一闻,差点没吓晕过去。他不相信,用食指拨了拨碗底的药渣,又细细地闻了闻,俯下身去没敢回答。

    “里面是什么药?”郅非又问,这次语气里明显听出是有些怒气了。

    钟太医再三琢磨,还是没敢开口。若是说谎,怕是欺君之罪。若是照实说,皇上盛怒之下怕是谁都活不了。

    “朕问你,里面是什么药?”郅非一字一顿地说道。

    钟太医抬起眼皮瞧了瞧倚在床边的慕笛,嘴皮子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回皇上的话,这里面,乃是。。。乃是避、避孕的药物。”

    “胡说!”郅非一下冲过来,啪的一声将钟太医手里的药碗打飞了出去。他两手攥着拳,眼里似是有火星,看看慕笛,又看看钟太医,倒不知该怪谁。

    慕笛一见这情形,道:“你不用怪他,太医院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是我在宫外的时候就偷偷配了药,带到宫内来的。珍珠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她只当是我调理身子的补品。”

    郅非抓住慕笛的肩膀,不顾她的病躯,似是要将她捏碎,恨恨地吐出几个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嫁给你的那天就开始了。”

    郅非忽的想起在山中避居的日子里,院中炉灶旁总有些和周围不一样颜色的土,莫非就是药渣?

    郅非心中大痛,他一直想有个家,有自己的孩子。从小没了母妃,在父皇面前也不受宠爱,他多想和慕笛有个孩子,然后宠他、爱他。以往慕笛说不愿意要孩子,他只道慕笛是害羞,或者怕痛,慢慢的总会打开她的心结,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彻底打断了他的念想。

    慕笛虽身上无力,但眼神仍不示弱,也直直地盯着郅非。他不是说最爱也是这双眼睛,最恨也是这双眼睛吗,那么就叫他恨死这双眼睛吧。

    “皇上以为,你害死了我的爹娘,如此深仇大恨,我纵然嫁给你,还会为你传宗接代吗?如今我的弟弟也归去了,皇上大可以也杀了我,叫我们一家人团聚。”

    郅非恨的咬牙切齿,这个他爱了一生的女人,这个追他魂索他命的女人,竟在嫁给他的那一日就算计好了。

    他一下将慕笛推在一边,慕笛呛出一口血来。慕笛无力地抬手擦了擦,以往他一定会心疼地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哄她,闹她,从今以后,大概再也不会了。

    “好好好,你有骨气。朕,真是娶了一位好皇后。”说罢,郅非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魏原和珍珠在门外也听见了些动静,正面面相觑,一见皇上铁青着脸走出来忙跟了上去。

    钟太医也吓得连忙跪安,珍珠却跑进来,见慕笛蜷缩在床上痛苦地咳嗽着,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说道:“娘娘您这是何苦啊?”

    慕笛笑笑,道:“我连自己都不能保全,怎么敢要孩子?”

    珍珠跪在地上看着她,却也是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

    自此以后,郅非再也没有来过。但逢年过节该有的赏赐,太医院该给的补品并不缺。慕笛的身子慢慢好了起来。

    算来已是两年光景,跟她与郅非重遇的日子竟一样长了。

    这一日,慕笛梳着头,突然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问身旁的珍珠:“听说,皇上最近宠上了个小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啦,请大家继续支持。之前的章节有的还没有改完,我会尽快。不影响剧情发展,只是改一下人称。

    第36章 莺音清唱,笛声失色

    珍珠站在慕笛背后,没敢答话。

    慕笛自嘲地笑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一定很漂亮吧?”

    珍珠颇为不舍地看着慕笛,道:“娘娘,这些是谁告诉您的?您不要多想。”

    慕笛放下了手中的梳子,道:“谁告诉我的都不重要,奴才们在我窗前讲话我不是听不见。有一个多月了吧?”

    珍珠知道不好隐瞒,只好说是。

    “是个会唱歌的?”

    “是,原来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奴婢,上个月皇上去太皇太后宫中怀念,无意中看上她的。”珍珠看了看慕笛的脸色,又道:“听说那个姑娘长得很像娘娘,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慕笛听了一愣,随即冷冷地笑了起来,然后成了大笑。他还惦记着她?他们已经两年不曾照面,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连面都见不到还能剩下多少情分。两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宫里的人并没把她当成受冷待的妃子看待,慕笛每天看书练字,为柳才人、琉璃和她的孩子祈祷,就是不敢想起皇上。她也早停了服侍避孕的药物,可她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事会应在那名受新宠的女子身上。

    ******

    大殿里,依旧是一身黑色朝服的郅非看着身前的美人认认真真地给自己系着腰带。她低垂着眼眸,不施粉黛的脸庞清秀的很,秀口小鼻,不像是北方的女子。

    她也觉得皇上一直看着自己,缓缓抬起了头,正撞上郅非那琢磨不透的目光。郅非一见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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