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轻叹一声开口:“婉姨,揽月楼戒备森严,且来头不小,如今还不便接您出来,还得委屈您些时候。”

    婉娘微微一笑,转头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后颈,释然道:“将军您救了丸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妾身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盼着丸子跟着将军能有出息些,也算对得起他爹在天之灵了。”

    这句话,又惹得丸子红了眼眶,喊了句娘。

    “这是什么话,本宫迟早要您从揽月楼出来的,那等腌臜之地,竟然还在京城这么久,早晚要让它与背后主子一齐倒台。”周锦河虽然语气淡淡,可那不容置疑的气势,让在座几位都未有一丝怀疑,公主殿下只是说说而已。

    说到这里,婉娘忽的想起前些日子十三刚找上她时似乎是有别的事儿,便问:“殿下,将军,揽月楼可是有事儿?既是无意发现的妾身,那去揽月楼想来有要事吧?”

    闻言,周锦河与萧无定对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看来两人所想一样,便正色道:“实不相瞒,婉姨,十二十三去揽月楼是为了查探一位妓女沉碧之死。前些日子吴忆勾结内阁大学士付岩一案想来婉姨有所耳闻,本宫与萧将军觉得其中有蹊跷,不久前救了付岩之子付青时,他坦白说是因他在揽月楼造成了沉碧之死,才让丞相有把柄威胁付岩与吴忆同流合污,只是空口无凭,若无证据是不能让真相大白的......”

    “什么?!揽月楼竟然是丞相大人的?”婉娘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料到这京城第一青楼竟然是百官之首开的。

    “嗯,揽月楼看似鱼龙混杂,实际情报却也不好套,十二十三这么久了仍是一无所获。”萧无定颔首,沉声答,又展颜笑道:“不过倒是见着了您,也不枉这几日辛劳。”

    “揽月楼倒是,许多事儿也只有几个管事的知晓,像之染姑娘那样的头牌或许知晓多些,一般人还当真什么都不知......不过毕竟妾身在揽月楼内,比十二十三装扮成客人要知晓些东西总容易些。”

    “如此甚好!只不过婉姨要多加小心,本宫会派十二暗中护着您,若是此事查出了,揽月楼想来能一网打尽,您也能早日脱离苦海。”周锦河闻言,盈盈一笑,应了婉娘。有十二暗中保护,出不了什么岔子,万一被发现,便直接将人带出来,虽说打草惊蛇,到底伤不了婉娘性命。

    几人用了宵夜,时辰也不早,周锦河从暗道回了府,萧无定便歇在了温府。离天亮没几个时辰了,剩下时间还是让婉娘与丸子母子俩好好相聚才是。

    温沅当初买下这间宅子时,就给备了一师父与师妹各备了一个院子,都是按照两人喜好来布置的,师父的院子如今自是用不着,阿萧也因着自己有宅子,那院子也只是建成后来转过,今夜倒是派上用场了。

    萧无定刚刚洗漱完,便听得敲门声:“阿萧,是我。”

    一开门,就见她师姐笑吟吟站在门口,萧无定忙将她让进来,顺手替她解了披风,微带着些恼:“这么晚了,又冷,师姐怎么出来了?有事儿唤我让晨儿走一趟便是,万一受了风师父可又该罚我了。”

    “这么几步路,不妨事。”温沅莞尔,到火炉边坐下,眉眼仍带着笑,竟还有几分揶揄:“怎么?殿下可将那堆画卷收走了,这般还想与殿下相敬如宾?”

    不说倒罢,提起这事儿,萧无定哭笑不得,给她斟了热茶苦笑道:“师姐,你今日故意的吧?你什么时候这般调皮了?”

    “我就当你是谢我了。”温沅俏皮眨眨眼,接过她递来的茶抿着,一杯茶下肚,方才过来路上冻得有些凉的四肢又暖和起来,她抬眼看向萧无定,道:“阿萧,何苦呢?既然互相喜欢,何必彼此错过呢?”

    “不错过又能如何?我别无他法。”萧无定在她身侧坐下,嘴角勉强勾起,她何尝不想与殿下凤凰于飞琴瑟和鸣,可如何能?“师姐你不是不知,纵我与她如今情投意合,可我那样瞒着她,她若知晓了,必定恨我入骨,若是瞒着不让她知晓,我又于心何安?”

    “那如今这般,你就甘心了?殿下又甘心了?她今日收走那些画卷,分明是对你有意,纵然不知你便是长安,她仍旧对你动心,心里头念着你如此之久,如今于万千才俊中又偏偏看中了你,这样的缘分,你还要错过?”温沅握着她的手,叹息道:“既然终究怨你,为何不能给她多些美好?也给自己些幸福啊......阿萧,你知道,我和师父总盼着你能平安喜乐。”

    萧无定握着她的手,垂眼看向火炉中燃烧的木炭,不再言语。她心中有千万句话想对殿下说,可到头来见到殿下时,只能微微一笑,将千言万语尽数吞入腹中,如同莲子,外表再如何光鲜,内心却苦涩不已。

    “阿萧,师姐这么些年,从未碰上过一个让我心动之人,从不知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我不知何时能遇见那样一人,你却不一样,这世上人千千万万,能碰上一个爱人有多不易?你打小遇见这么一人,虽同为女子,可两情相悦,当真便要因着世事变故放弃?你当年和师父说的你命由你不由天,怎么在殿下这儿竟要听天由命?”

    见她默不作声,温沅知晓她的话她这师妹多少听进了些,只是此事重大,她要仔细想想。见好就收,说完这一番话,温沅便起身,捏了捏她后颈,微笑道:“我回房了,你自个儿想。”

    萧无定心中五味杂陈,起身为她披上披风送她出门,径直熄了灯躺回床上,漏转三更,银河清浅,万籁俱寂,入耳的唯有隐约的北风呼啸之声。她阖着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周锦河从小至今的一颦一笑。佳人入梦,却是扰乱心神,让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公主府寝殿,周锦河沐浴完,端坐在梳妆台前,绯儿站在她身后为她擦着如墨长发,铜镜中佳人眉眼精致,不施粉黛,饶是眼眸微阖,皇家贵气也显露无疑。

    绯儿仔细着手上的动作,开口道:“殿下,各家小姐的画卷我放在书房了,明日一早便派人送回各个府上。”

    “嗯。”周锦河轻应,心中有自己的思量。

    绯儿见自家殿下这模样,便知她心中有了主意,莞尔笑问:“殿下,可改主意了?”前些日子对萧将军那般,今日又将媒婆送的画卷拿了过来,殿下从不做无根据之事,既然做了,想来是改了主意。

    “嗯,改了。”周锦河闻言,凤眸张开,明澈深邃:“与其让与他人自己懊悔,不如先握在自己掌中。”

    素手纤纤,轻翻开那专装男式发簪的木盒,细细打量着各式玉簪,指尖轻抚而过,温润微凉。公主殿下在心中过了一遍,觉着萧将军用着,定然好看。

    公主殿下将盒子重新合上,起身往床边去,淡淡吩咐:“明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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