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要对自己离开人世的时间记得清清楚楚,过了黄泉路,上了奈何桥,桥头就会有人登记来者的生辰和死期,用来投胎转世。

    殷扬算了算时间,距离陆秋彻底沦为野鬼还有一个弦月,他继续问道,“你留在人世,借上佟风之身,是还有心愿未了?”

    陆秋神色狰狞了一瞬,因为始终被白光包裹才没有再次失去神志,她眼神恶狠,恨声道,“我要让那静安老僧,一命还一命!”

    殷扬双手一顿,问道,“怎么说?”

    陆秋敏感地注意到了殷扬的动作,看向殷扬,脸突然趴上罩面,使劲嗅了嗅,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猛地退开两步,“你和他是一伙的!”

    殷扬皱眉,手心里的白光又弱了两分,已经起不到净心镇魂的效用。他索性放下双手,说道,“这里不是你该长留的地方,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往生处。”

    “不要!”陆秋尖声叫道,她还有仇没有报,她怎么甘心离开!她撞向金钟罩,妄图撞出一个裂缝逃脱出去。

    殷扬没再多说什么,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两枚圆形方孔的古币,一枚贴在佟风的脑门上,他双指夹住另一枚射向女鬼的后脑勺。古币牢牢附在女鬼的后脑勺处,女鬼后仰着倒下,双目圆睁,发觉自己居然再也动不了分毫。

    送魂,理应是要完成鬼魂未了心愿后才能送走,不过殷扬显然不是会由着鬼魂牵着鼻子走的,他收回金钟罩,两根手指往陆秋的神庭处一点,古币掉落,女鬼的魂魄被吸入古币的方孔内。

    殷扬捡起地上的古币放进口袋里,顺便把附在佟风脑袋上的摘下来,他看看佟风脑门上红红的十分明显的一个印子,摸摸鼻子,估计刚才贴的时候用力用了大了点。

    殷扬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搜了下“陆秋、s市、五月、死亡”的关键字眼,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他心里啧啧叹着现在技术发达了,轻松太多,想以前没有互联网的时候,他还得跑到图书馆里去翻整个五月份的报纸。

    他等到佟风清醒过来才站起身,把站在门外一直等着的夫妻两个叫进来。

    佟风对自己被上身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夫妻两个看着彻底正常了的儿子激动得不行,就差抱着殷扬亲了。佟先生跑到书房里点了现金拿给殷扬,殷扬捏了捏厚度,只多不少,他推了推眼镜,说着熟练无比的套话,“佟风的情况已经彻底解决了,不过如果佟先生佟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来找我。”

    佟先生佟夫人心里都想着最好再也用不着见到殷扬,把殷扬送出去后便把大门落上锁,好像这样就能把所有不干净的晦气东西隔在门外似的。

    殷扬听到落锁的声音只觉得好笑,像这种替他们驱了鬼消了灾、结果反而把他当成什么避之不及的客人,他见过不少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找到陆秋生前住的地方,是个老弄堂。

    s市这样的老弄堂也不多见了,殷扬也很少会来到这一片地方,现在看看还真有点怀念的感觉。他敲响陆秋的左邻,一个多疑、看着就不太友好的妇人打开门,看到殷扬,她脸色稍微柔和了点,语气却依旧不怎么好,“你是谁?找谁?”

    “你好,你认识陆秋么?我是她的朋友。”殷扬挂上浅笑问道。

    妇人看了殷扬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既然是陆秋的朋友,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死了快三年了?”

    殷扬睁着眼睛说瞎话,胡编道,“是这样的,我们发觉她的死因有些蹊跷,所以想来找找陆秋她生前的邻居问问情况。”

    妇人闻言,从门后走出来,把房门微微带上,“你想问什么?”

    殷扬谢了一声,说道,“我想问问陆秋她生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儿的么?”

    妇人狐疑地看了殷扬一眼,“陆秋过去有个儿子的,不过比陆秋死得还要早,你不知道?”

    “陆秋一直很少提起,”殷扬说道,“她儿子是怎么死的?”

    “这说起来就可惜了。”妇人唏嘘了一声,“咱们这老弄堂线路老化很厉害的,前几年因为线路老化着火了,喊消防队过来都没用,烧了一整天呢。陆秋她儿子没能逃出来,最后只清出来了点骨头,烧得都化得差不多了。”

    “她儿子可好了。他那个爸爸是个没良心的,在陆秋有了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酗酒,还搞外遇,小三上门嚣张得不得了,还把陆秋的孩子打掉了,后来夫妻两个闹得离了婚,她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帮陆秋分担家务。”妇人说着直摇头,“后来那小三还时不时会过来闹,严重的时候会摔东西呢。我家那个以前就去劝过一次架,差点被花瓶给砸了。”那妇人撇撇嘴,“有时候啊,闲事真不能管,说不定还引火上身呢!”

    殷扬听着那妇人念念叨叨,从一开始还在念叨着陆秋和陆秋的儿子,到最后变成了批判社会小三现象,可能不常有人像殷扬那样有耐心听她唠叨,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拢了,殷扬听得一张脸挂着的笑都快僵硬了,才解脱出来。

    他道了声谢,从妇人嘴里问出了那插足者的名字。

    殷扬看着面前明显比刚才陆秋住的地方要好不知多少倍的小阁楼,啧啧摇着头,他敲响铁门,一个女人出来应道,“你找谁?”

    “我找徐丽。”殷扬道。

    “我就是。你是谁?”徐丽打量了眼殷扬,把门打开。

    殷扬没回她的问话,问道,“你还记得陆秋和她的儿子王民么?”

    徐丽脸色在听到王民的时候慌张了一瞬,她一手放在铁门把手上,声音有些颤抖,立马反驳道,“你说谁?不认识。”

    殷扬笑了笑,提到王民是他一个无心的小试探,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点用场。

    “王博的儿子和前妻你怎么会不认识?听邻居说,你过去还常常去那边串门呢。”殷扬说道。

    “你到底是谁?!”徐丽有些恼火,又有些慌乱,抓住门把手的手指一根根用力到泛白。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过什么。”殷扬继续诳她,说着虚虚实实的话。

    “我做过什么?!”徐丽提高了分贝尖叫,“我一没放火烧她家,二没开车撞陆秋,我做什么了我!”

    “你很了解他们两个人的死因啊。”殷扬道,看着徐丽脸色又变了变,跟个调色盘似的。

    “……报纸上都有,我关心下怎么了。”徐丽气焰消下去了不少,眼神乱飘着,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脖子上的小玉坠。

    殷扬眯眼看了看,跟佟风脖子上挂的是同一个式样的,他指了指徐丽手里捏着的小玉坠,问道,“也是去玉佛寺静安师傅那儿求来的?”

    徐丽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嗤了一声,“谁要去那个秃瓢那儿,这是别人送的。”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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