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终于同轩辕帝开战了。

    轩辕帝将国内兵力集中在佰州,命赤王统领。

    赤王共统领十五万大军,较之九渊,多出五万。

    当然,银月国的兵力不只区区十五万,可是,轩辕帝却不敢调动其他的兵力。

    因为,边境五国中的金朱国,禾国,正出兵攻打边境,金朱国善战,禾国有大量粮草做后援。这样一来,轩辕帝不得不派兵镇守边境。

    九渊身边,能臣异士众多,而轩辕帝,只有赤王。

    原本还有一个方承影,可惜,被他贬到了沂州,再者九渊后来又施了毒计,轩辕帝更加怀疑方承影,死也不肯重用他。不过,九渊他们倒没有冤枉方承影,方承影确实有叛国之心。

    而银月国的经济,被龙应扬弄出的那场货币之乱伤了元气,如今,吉州又同九渊达成协议,不肯支援轩辕帝一粒粮食,一个铜板。

    如此一来,轩辕帝腹背受敌,同时,缺衣少食。

    这种状况,在战争初期不甚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轩辕帝明显处于劣势。

    不出意外,九渊定能杀了轩辕帝,夺了他的江山。除非,赤王能率十五万大军,一举击溃九渊。但这种可能,极低。

    然而,战争,难免有波及。

    开战之前,百姓便因货币之乱,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战事一起,轩辕帝国库空虚,便横征暴敛,百姓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近日,银月国各地,接连有民间组织掀竿而起,反抗轩辕帝的暴政。

    这一切,都使轩辕帝毫无退路,他唯一的希望,便是赤王能够一举击溃九渊。

    于是,佰州的这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军中的生活,一个字,苦。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九渊他们,每日,都在战场上厮杀,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而我,作为军医,带着一帮手下,救死扶伤。

    每天,都会有大批的伤员送到我面前,入眼的,均是触目惊心的红。

    此刻,我正用手按住一个伤员的肚子。

    因为,他的肚子被敌人挑了个大窟窿,肠子流了出来。

    没错,我是神医,如果这种情况,换到九渊或是任何一个将领的身上,都有救。但是,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并非我不想救他,相反,我竭尽全力地缝合,施药,但是,谁有力,花上半年的时间,守在他身边,照顾他,每日为他把脉,极时地为他更换药方,以便康复?

    毫无疑问,此类的士兵,已失去了战斗力。在军中,他只是个累赘,他只是十万人中失去战斗力的一人。

    军营中,不会把灵丹妙药用在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上。因为,像他这样子的伤员,成百上千,以后,还会更多。

    如我所料,没有珍贵的药材吊命,这个伤兵,去了。

    很快,死去的伤兵被抬走,另一个重伤的士兵,放到我面前。

    每一天,我都在忙碌,我手上沾染的血腥,洗都洗不掉。

    战争已进行了两个多月,此时,正是夏季最炎热的时候。

    我和九渊很少见面,具体的说,本没见过面。

    他要带兵打仗,哪来的心情和时间,来顾及我?

    但我知道,他思念我,就像我思念他一般。

    我想,我确实不讨人喜欢。

    给士兵治伤的时候,我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

    作为军医,我每天累得要命,同时,还要竭尽全力,不能有一丝一毫懈怠,再让我笑着安慰伤员,我做不到。

    不过,有人做得到。

    塔娜每天,都笑盈盈地为伤员们分发食物。

    对她,我是既厌恶,又鄙视。

    给士兵治伤的时候,雨师,明敏,海珠,这三个弱女子总是冲在前面,清洗伤口,包扎,缝合,喂药,不怕脏,不怕累。而塔娜,做的却是递毛巾,递针线,清点伤员之类的轻巧事。

    但塔娜很有技巧,无论做任何一件小事,塔娜都有能耐宣扬的尽人皆知,比如说,为伤兵递毛巾时,塔娜会说:这是我刚洗好的,干净得很,你擦一擦。我们沾染一身血污,为伤兵缝合伤口时,塔娜会在旁边说:坚持住!伤口很快就会痊愈的!诸如此类,手段之高,令我啧舌。

    久而久之,伤兵们都知道,军医中的塔娜,吃苦耐劳,善良美丽,仙女一般。

    有雨师在,她怎么能算得上仙女?耐何,雨师,永远都蒙着一张脸,衣着同我们一样,灰扑扑的军服。不比塔娜,衣着总是那么多姿,那么的干净,不染尘埃。

    我们一天之中,唯一可以休息的时间,就是吃饭的时候。

    塔娜,最喜欢在我们离开吃饭时,来给士兵们送饭。其热情,其善良,让伤兵们深深地感激。

    士兵们傻么?不,他们不傻。只不过他们认为,我们救死扶伤是应该的,但在他们遭受体与心灵的折磨时,塔娜的一声声关怀,塔娜多姿的身影,忙碌的步伐,带给他们前所未有的温暖。尤其,他们的伙食,全全由塔娜负责,甜美的问候,善良的话语,加上吃着饭的满足感,他们会下意识地认为,这些,全是塔娜所赐。

    这此,我看在眼里,却无心理会。

    我心中唯一盼着的,就是九渊,尽早打赢这场仗。

    随着九渊一步步占领佰州,我的心,愈加的快乐,即使,我每日累得要死,即使,我每天,看着塔娜装模作样,这一切,我甘之如饴。

    今天,伤兵之中,夹杂了一个大人物,那就是,沸大叔。

    我眼前一亮,“沸大叔?您老这是怎么了?”我嘴上调侃道,手上却没闲着,一把撕开沸大叔的衣袖。

    他一进来我就看着了,右胳膊上好大一片血迹。

    是箭伤。箭,早被他自行拔掉。

    “哟,伤的不轻?”我仔细地看着伤口,说道。

    本来吧,这一箭就挺深,可沸大叔,估计在战场上中箭之后,立马就把箭拔了下来,随后肯定又是奋勇杀敌,这右胳膊,那叫一个伤上加伤。

    “放心,有楚神医在,这胳膊,肯定留得住。”我说道。

    “女娃娃,好好治你的伤,休要耍嘴皮子!”沸大叔不乐意了,绷着脸。

    “说说还不行吗?”我从随身携带的百宝囊里拿出一瓶药膏,抠出来,涂在沙布上。

    “军营之中,休要轻狂。”沸大叔瞪着一对牛眼,不悦地对我说。

    这老匹夫,分明就是看我不顺眼。

    我刚想为他清理伤口,塔娜却夺过我手里的布,抢着为沸大叔清理。

    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平时,这些活,她是断然不会碰的。看着塔娜的举动,我无语。

    “沸将军,您忍一下。”塔娜说完,便开始清洗伤口。

    沸大叔的一对牛眼扫过塔娜,又看看我,没说话。

    “我来为沸将军包扎伤口,楚姑娘,你继续休息吧。”塔娜“接”过我手里涂好药膏的纱布,说道。

    “睁大你的狗眼,我有休息过吗?卑鄙小人。”我骂道。

    这一句话不要紧,满地的伤兵,都抬起头,目光不善地看着我。

    一群有眼无珠的白痴。我在心中骂着。

    “对不起!我失言了。”塔娜低头道歉。

    她这一句话刚说完,伤兵们看向我原本就不善的目光,竟带了一丝愤恨。

    我真的无话可说!

    “再敢在军营之中吵嘴,哪儿来的,滚哪儿去!”沸大叔一声怒吼,震得我耳膜直疼。

    “你们,能动的,都滚回来上阵杀敌!”沸大叔又是一声怒吼,不过,这次,是对那些伤兵说的。

    沸大叔两嗓子下来,塔娜收了东西,连忙离开,那些伤兵,也不敢再造次。

    “早晚各换一次药。”我把纱布和那瓶药膏交给沸大叔,随后也离开。

    我并没有生气,只是,还有好多伤兵,等着我去医治。

    沸大叔拿着药膏和纱布,大步流星地离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再有一个月,九渊就能大获全胜。

    战事,却出现了变化。

    边境上,金朱国竟开始节节败退,轩辕帝连忙抽出边境的部分兵力,前来佰州支援赤王。

    原本,赤王的兵力就多出九渊五万。虽说仍是九渊占了上风,但杀敌的同时,自己这边,也不断的有士兵葬送年轻的生命。

    如果边境的兵力前来支援佰州,那么九渊,怕是要多费些气力,才能啃下佰州这块硬骨头。

    我暗自祈祷,千万要在边境的支援赶到之前,攻下佰州!

    晚饭时,我正一口口地吞咽着不太好吃的大锅饭,却见偃月匆忙地朝我走来。

    两个多月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偃月。

    “快跟我来!”偃月拽着我,不由分说,带着我一路狂奔,来到九渊的大帐,

    我的心蓦地一紧,九渊不会出什么事吧?

    进了大帐,我才知道,出事的不是九渊,是龙应扬和燕支。

    这两个人,血淋淋地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夜阑,正在为他们止血。

    顾不得看朝思暮想的九渊,我奔到担架旁,诊断起他们二人的伤势。

    龙应扬口的刀伤,很严重,但无生命危险,而燕支,后背一刀,却很重。暂时,还无法判断,燕支的脊柱伤得有多严重,要知道,脊柱受伤,很容易造成瘫痪。

    他们二人,已被夜阑简单的处理过了,血已经止住了。

    “楚姑娘,我们一人一个,尽快医治。”夜阑蹲下身,一边“处理”龙应扬,一边对我说。

    我连忙应声,同时,手下忙个不停。

    两个时辰之后,我几乎脱力。

    恐怕,燕支近几个月,是别想上战场杀敌了。

    而龙应扬,至少也得休息两个月。

    “他们怎么伤得这么重?”我看向九渊,一肚子的话要说,最后,却只吐出了这句。

    “赤霄伤的。若不是燕支拼死相救,他,怕是要交代在这了。”九渊皱着眉,脸色沉重。

    九渊三人,亲如兄弟,贱龙伤成这样,九渊一定又伤心,又自责。

    “他们没什么危险,只是,再上战场,怕要等些时日。”我安慰了一句。

    看着九渊下巴青青的胡茬,满脸的尘土,我突然,很想上前他的脸。

    扑通!某人突然的倒地声,打断了我的动作。

    回头一看,沸大叔,此刻,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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