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和鸣。到时候,等你堂哥回来,我们有了孩子,你也有了孩子,让咱们的孩子一块儿玩,说不定还能定个娃娃亲呢。”

    晚香手上把玩着一个精致的胭脂盒,她嗤笑一声,把胭脂盒打开,再合上:“这是清瑟给我的。她什么都没留下,却让我这样羡慕。”

    殷瀼不置可否,像听不懂晚香的意思一样,欲把盖头盖在晚香头冠上,却被奚晚香一下抓住了手腕。她用了挺大的劲儿,殷瀼一时吃痛地皱了眉。

    晚香起身,一步步逼近过去。殷瀼站的离墙不远,后退一步,便无处可退了。

    “我试探过你那么多次,可每次你都模棱两可,你也知道我傻气,这就误会了你。你让我对你越来越心悦,越来越难以挣脱,却又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不可能,把我推向泥淖。你可真狠心。”奚晚香轻声说着,却像一把刀,来回在殷瀼心上割。

    殷瀼无言以对,晚香眼中的疼痛和恨意清晰可见。

    略显稚气的脸庞,被一身华美的喜服和灿灿的头冠衬得明艳,又自成清媚。被她这样专注地望着,殷瀼竟忘了逃开。距离一寸寸挪近,唇瓣几乎要触碰上。

    保持着这样暧昧的距离,奚晚香忽然笑了出来。

    “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殷瀼艰难地说。

    “好奇,此刻的您,会不会有所期待?”晚香缓缓摩挲着堂嫂的手腕,微凉的触觉让奚晚香险些又沉溺进去。

    见她窘迫,又挣脱不得,奚晚香这才放过了她。从她手中接过头盖,转身走回原处,瞧着竟有几分落寞。“从今往后,便是不相及的两个人了,奚晚香祝愿堂嫂此生安好,再无牵挂。”

    红头盖落下,眼前一片触目惊心、模糊的红。

    当年,堂嫂就是在这样的颜色中看到自己的吗?奚晚香眯着眼,透过这一片红,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

    双吹双打送上门,哭嫁声中绝断肠。嫁妆堆了一地,贺喜盈了满堂。

    她们的故事从一场婚礼开始,又从另一场婚礼结束。

    奚晚香跪在沉睡的祖母窗前磕了三个头,又让父亲搀扶着慢慢走出了长廊。

    走出大门的时候,晚香忍不住撩开头盖回头看堂嫂。这一刻,她想,若堂嫂也在看她,堂嫂的眼睛红了,她就死活都不嫁了。可站在堂下的堂嫂低着头,压根儿没看她,一如平日的端庄平和,安稳得让她寒心。声声催促中,红头盖又被放下,奚晚香终于迈出了这个宅门,迈向一片毫无生气的未来。

    吹打的声音越来越远,空空的庭院只落下一片孤独的冷清。殷瀼这才抬起头,眼睛里遍布血丝,一滴清泪从眼眶垂落。

    第一百零三章

    她走了。

    快乐仿佛离开殷瀼而去。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次分别与往常相同,身边不过少了一个能让自己时不时发笑的小姑娘罢了,日子还是一样的,温吞吞像白开水一样。这才是生活的本质。

    可殷瀼又深刻地明白,这次分别与从前又大不相同。小晚香走了就是走了,极大的可能便是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殷瀼自觉伤她伤得狠,晚香走了,便不可能再愿意回来见她了。可又有什么办法?若不伤得彻底一些,莫说晚香,就算她自己都是没办法狠下心肠的。到时候纠缠不清,于双方都不是好事。

    殷瀼想得通透。晚香出嫁后,她便若无其事地沿着从前的生活轨迹,平淡而乏味地活着。钱庄、奚宅,两者之间来回穿梭。从枝繁叶茂的盛夏,逐渐到黄叶满道,秋意萧索,这条路走了千遍万遍,熟悉得就像淌在自己身体里的血脉一样。

    然她现在毕竟是奚家当家的,奚老太太仍旧不声不响地躺在病榻上毫无起色,奚二爷与冯姨娘深居简出,家里一切事宜都要由着这位少夫人经手。

    不仅仅只是钱庄,更有奚家下面的佃户要管。那些佃户见如今是个弱里弱气的女娃娃在主事,便端的显得有几分不尊重。可让人称奇的是,这位年轻的少夫人倒是一点儿不怵,偏生把这些不端正的佃户整得服服帖帖,几句轻巧的话从她口中而出,便仿佛有了四两拨千斤之力,一直戳到那些最闹腾的佃户心眼儿里。这高高在上的少夫人甚至还与佃户一同去了田里,亲自看了当前的情况,让他们着实哑口无言,再难刁难。从此之后,这些佃户便再也不敢上门来闹,每年到了年终,便乖乖地上门交上租税,甚至送上比往年更多的粮食土货来孝敬。

    除此之外,还更要与时不时上门来拜访的各地乡绅豪吏周旋。奚家在她的手下稳妥,一年比一年兴盛,又出了个官家的少奶奶,自然有许多走生意的、做着芝麻绿豆官儿的人前来上门拜访。如此一来,殷瀼倒也确凿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

    谨连端着红豆圆子羹,敲了敲门,便小心进了屋子。将盛得满满的汤碗放在圆桌上,转头瞥见少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出神,手中似乎攥着什么。“少夫人,宵夜端来了,您晚上就没吃什么,这会儿冷了些,可吃些暖暖身子吧。”

    殷瀼如梦初醒地冲谨连点点头,把手上的翠绿玉镯放下,将其重新包裹起来,装进一个小小的锦囊袋子中,一丝不苟地抽紧绳子,才托着放进奁中。

    “您又在想二小姐啦?”谨连过来扶了殷瀼,问道,“也不知二小姐怎么想的,您送给她都这么多年了,都说玉认主,也能护主,她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好歹也算是对您的一个念想呀!”

    殷瀼晃了晃神,顾左右而言他:“对了,那扫地丫鬟小卓的事儿,都妥当了吗?下面有没有不满的?”

    这小卓是今年刚来的,觉着自个儿拿的钱少了,便嘀嘀咕咕在底下说三道四的,觉得没什么打紧,甚至还嚼了少夫人的舌根,觉得是她分配不公,思虑不周。让别的下人听见了,便与其吵了起来。

    谨连道:“自然好了。不过是一点小钱的计较,就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主子都敢说道。这样的丫鬟自然留不得在家中,少夫人做得对,给她塞了三四两银子,便早早打发回家了。如今少夫人当家,大家都说比老太太主持的时候都顺当呢!大家整治得好了,做事的人亦高兴,满是干劲。大伙儿眼睛擦亮着,在底下都夸着少夫人呢!”

    瞧着谨连藏不住的得意,殷瀼笑道:“从前怎不知,你也这么会说话。”

    桌上的红豆圆子羹热气腾腾,甜甜的暖香瞬时将殷瀼包裹起来。她又想到晚香了,小丫头从前最喜欢吃这种甜糯的小食了,还有糕点,马蹄酥、杏仁糖、三色蒸糕之类的。掐着她的软乎乎的脸蛋,说里头是红豆馅儿的,想起来便能让人捧腹。

    想着,殷瀼脸上便带上了笑意。用勺子搅了搅烧得浓稠的圆子羹,不多时便吃了一半。

    谨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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