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难忘。

    “宋静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谢令鸢泪流满面,扔掉染了猪圈味道的外衣,去看宋静慈的九星宿命诗——

    【色如烟雨神如诗,心似满月人静慈。玉待君子问归处,手持桃李长相思。】

    也没提到猪啊?

    与钱昭仪诗中的憧憬不同,与何贵妃诗中的渴望也不似,这个梦来得莫名其妙,谢令鸢甚至找不到宋静慈本人。

    入识海前,她特意让星使调查过,宋静慈是广平宋氏的分支。广平宋氏乃开国勋贵,与太祖世代姻亲,开国十二功臣,以宋家为首,赐封荣国公。

    到惠帝时爆发了“太子巫蛊案”,韦氏带头诛杀了宋家人,好在宋静慈爷爷是三房所出,且当时宋父还是少年弱冠,因而免于被杀,随着其他族人一道流放。

    莫非是流放途中,被迫养猪?

    。

    忽然,一声幼稚的童声,打断了谢令鸢思绪。

    “放开我们!”

    二人循声看过去,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押着,他们又踢又打,奈何十分瘦小,根本打不过那些壮丁,随即被扔进了猪圈里!

    郦清悟眼中闪过冷意,正想上前营救,却不知发现了什么,蓦地止住了。

    而谢令鸢站得离猪圈近了些,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皮肤白皙,眉清目秀,正是小一圈的宋静慈!

    姐弟俩衣着简陋,连那些壮丁都不如,更是有点缺营养似的瘦小,站起来还没有猪高,被那些猪追赶着,吓得在猪圈里奔逃,时而脚下一滑,跌进污泥中……

    “救命啊,好臭!”

    “姐姐,它在拱我,啊!”

    ……这该是何等的心理阴影啊。

    谢令鸢旁观,不忍卒睹,问道:“你刚才要救人,怎么忽然停住了?”

    “因为……”郦清悟眼底猜疑,考虑了一下措辞:“这也许是回忆。”

    梦的荒诞,与回忆的写实,他是可以区分出来的。

    他们进了宋静慈的识海,却没有遭遇梦境,反而看到的都是回忆。

    “什么意思?”谢令鸢一边在鼻子前扇风,一边心中对宋静慈心疼了无数倍。这识海色香味俱全,真是熏死她了。“宋静慈没做梦吗?”

    郦清悟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答话,转而朝远处走去。他们俩袖子打结,谢令鸢也被拽着一道走。

    走就走吧,这香气扑鼻的地方,是待不下去了。

    前方雾气漫漫,很快谢令鸢又看到了一处简陋的竹屋,也就比某些临时搭建的茅房好些,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外面刮大风里面放音乐,大概就是这样的。

    然而竹屋内部,却收拾得十分干净齐整。长案几上,放着几本书,包得严实平整,看来书的主人十分爱惜对待。案几一角是油灯,却熄灭着,看模样似乎夜里也不舍得点燃。

    出乎谢令鸢意料的是,这里也有个宋静慈,以及她的弟弟。二人正坐在窗边,借着暮色的光,在地上用树枝练习写字。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字体工整,有棱有角,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姐弟俩写完又擦,谢令鸢还看到旁边写着什么“继绝学”“天下有道”之类字迹。宋静慈小小的手握住树枝的骨节明晰,字迹坚定,脸上一派认真,全情都投入在写字上,仿佛已经浑然忘我。

    他们的父亲高高瘦瘦,一身粗麻深衣,平整洁净,坐姿端正如青松,向弟弟道:“驰儿,字写在土中,更要写在心里。我们宋氏的家训,即便没落了,也不能忘了根骨。”

    宋静慈抬头望他,像是等待父亲说什么,他看着女儿,温和夸赞道:“阿慈的字,心性坚韧有风骨,快比父亲还好了。你天资聪颖,胜过驰儿呢。”

    宋静慈默默低下了头。

    不知是否错觉,谢令鸢总觉得方才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失望。她碰了碰郦清悟:“你说我是看错了么?”

    郦清悟的目光在三人间来回巡梭:“你没看错。”

    真的有失望。

    姐弟俩练完字,弟弟宋驰缠着她,央求出去玩。宋静慈搁下树枝:“阿驰,被爹爹知道你贪玩,要训斥的。”

    弟弟垂下头,玩着手里的树枝,嘴上嘀咕:“为什么爹娘那么疼爱你,不管你做什么都夸,你想玩也不训你。他们从来不夸我。”

    宋静慈看着他,良久才温声道:“因为爹娘对你寄寓了厚望。他们也疼你的。”

    。

    终究宋静慈耐不住弟弟纠缠,带他出去玩了。

    谢令鸢跟了出去,下一瞬,却看到宋驰在同什么人争执,宋静慈护在弟弟身前,被人推搡到了地上。

    同姐弟俩争执的人,也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胖得足以吨为计数单位,穿绫罗绸缎,似乎是当地豪门大户。那少年高抬下巴,一脸颐指气使,吩咐道:“敢当小爷的路,还敢骂我是猪?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来人,把他们给我扔猪圈里,好好当一回猪!”

    。

    ——于是,方才让谢令鸢和郦清悟产生心理阴影的猪圈,又出现了。

    姐弟俩被扔进猪圈里挣扎,跌入污泥中。

    “救命啊,好臭!”

    “姐姐,它在拱我,啊!”

    谢令鸢扭开头不忍直视:“这回忆,怎么像个圆,又回来了?”

    难怪方才,她和郦清悟一落地,就碰上体型如此硕大的猪。根本是宋静慈当时年纪太小,还不如猪高,于是这记忆蔓延下来,猪的身影,就在宋静慈的记忆里无限伟岸。

    “……我知道了。”郦清悟往前走几步,眼前雾气消散,又是一幕景象。

    宋静慈姐弟俩已经从猪圈里被救出,弟弟躺在床榻上养病。他观察了片刻:“宋静慈很聪明,她明白自己在做梦,有意识地隐藏了自我。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她’。”

    不似钱昭仪,也不似何贵妃,梦里都现了身形。宋静慈的识海,虽然能看到不同时候的回忆,却找不到真正的宋静慈。

    谢令鸢嘴角一抽一抽的,“她真正的自我意识……藏起来了?”

    “没错。我们看不到她的梦境,看不到‘她’,只看得到这顺序凌乱的片段式回忆。因为她将所有回忆,都与梦融合了。我们看到的每个片段,都是‘她’,又都不是。”

    那还怎么唤醒啊!

    谢令鸢心道,这可麻烦,他们每走一步,眼前就是一幕崭新的画卷。宋静慈的记忆,拆成了千万个影分身。

    “我们也迷失了,脱不了身。”郦清悟冲谢令鸢笑了一下,伸手在宋静慈眼前挥了挥,不见对方反应。他的微笑有点莫测,“这是她的,回忆迷宫。”

    ——“需得找到‘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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