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投毒害大皇兄,就是栽赃了郦贵妃。

    他想明了这一切,竟然没有再落泪,兴许是心头太重了,坠得哭不出来。他想,幸好太后是不在他面前,否则,大概又要落她耻笑了。

    少倾,白婉仪在门外请安,聘聘婷婷走了进来。

    萧怀瑾抬眼望过去,她背对着门外的天光,有些看不清容颜,但那微笑却映在了他的眼里,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他喃喃道:“婉娘呀……”

    白婉仪很少来紫宸殿——御前之处,后妃不允许擅入。大概人对于即将到来的不幸,总有些莫名的直觉,她的脚步渐渐凝固,停下不动。

    她跪了下来:“陛下,叫臣妾来做什么?”

    萧怀瑾反问她:“你跪什么啊?”他从不叫她跪的,不舍得她行礼。又问道:“你怎的不叫朕的名字了?”偌大后宫之中,只她敢叫萧怀瑾一声三郎,也只有她被允许这样唤。

    白婉仪温柔地笑了笑,倘若这时,她还看不出萧怀瑾的不对,兴许也不会从地方上的教坊司,活着一路爬上高位妃嫔的地位。

    “因为陛下……心里生分了臣妾呀。”

    。

    ——她控诉他生分了。

    这恶人先告状,萧怀瑾简直要笑了。他也真笑了出来,伴随着眼泪滑落,他将一份羊皮纸书,迎头掷在了白婉仪的头上,重重的。

    白婉仪的脸,被这突兀袭来的羊皮纸书扇红了。萧怀瑾从未有,对她如此冷绝过。

    她面色依然是镇静的,微微敛目,没有去拾那份纸书。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投靠陈留王时写的亲笔书——萧嗣运此人生性多疑,怕他们出卖背叛,所有投靠他的人,都要留一份手书,以做留证。

    萧怀瑾抱着绝望的希望问:“这是真的吗?”

    白婉仪沉默了。

    聪慧如她,自然知道该怎么控诉冤屈,可面对此时的萧怀瑾,竟有些不知如何说。

    “不是,臣妾不知道这是什么。”她淡淡道。

    萧怀瑾嘴角一勾:“可这是你以左手写的字,朕见过一次,认得出。”

    白婉仪想起来,那次她弹琴,右手伤了,以左手写下工尺谱。萧怀瑾对着工尺谱哼唱,她没想到他的记忆如此好。

    “你写的字,说的话,喜欢的曲子,讲过的故事,朕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萧怀瑾望着地上那卷羊皮纸,上面小楷的字:“你落笔转折时会重一些,很硬。那时朕曾诧异,往往武将的折子,字锋才有锐利的味道。心地如钱昭仪这般软绵的人,字才是圆溜溜的。”

    “您既然不信,方才又为何要问我呢?”白婉仪叹了口气,明白萧怀瑾已经是有了充足的罪证,她也就没有必要推脱了,好歹给彼此一个好看。

    “因为,我希望你……最后一次,”萧怀瑾轻声细语道:“对我说一句实话啊……”

    白婉仪心中一痛。

    “我不知该先问你什么,皇后和她的孩子是你杀的吗?去岁重阳宴的刺客和你有关吗?入宫七年了,一直替陈留王做事吗?为什么……”萧怀瑾盯紧她的脸,她飞扬的娥眉,眼角殷红的泪痣,一寸一寸都全是背叛的影子:

    “为什么?!”

    为什么替陈留王做事?

    ——因为陈留王答应过,待他得登大宝,为她翻韦不宣的案啊。

    萧怀瑾见她不作声,依旧不肯承认,他追问着:“你即便怀着那心思入宫,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为什么不能好好活在宫里,朕究竟哪里对不住你?”

    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

    ——不,曾经,她也动摇过的。

    不想再替陈留王做事,想要依附萧怀瑾,只做他的宠妃。

    她曾充满天真地想,大概对萧怀瑾说出韦不宣的冤屈,他会愿意替他平反的。

    她讲了很多玉隐公子的故事,然而每每提到韦氏,萧怀瑾的口吻却是憎恨的。

    后来她想,若为他生下长子,将来孩子能继承大统,也许就可以翻案了。

    可是——后来被皇后灌了避子药,她甚至不能向萧怀瑾告状。那段时日,她沉浸在此生无子的绝望中,他却和皇后有了骨肉……一想到这里,白婉仪心中的痛楚,尖锐地弥漫上,刺得心口生疼。

    “陛下问我为什么……我也想一心一意只为了你,可你给过我任何保证吗?你让我安心过吗?!”

    萧怀瑾被她问住,白婉仪嘴角弯了起来,眼中泛起了泪光:“您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根本保护不了我!我被皇后灌了避子汤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说你不爱皇后,却把本该给我的孩子——真正的隆恩和荣宠,都给了她。……她让我终生不孕啊,陛下,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说为我做了什么?你其实什么都做不了,除了你苍白的甜言蜜语——这甜言蜜语也鄙薄得很,因为你转头还要把应该给我的情意,分给其他你说着不爱的人!”

    她的一通控诉,句句如刺刀,将萧怀瑾全身捅出无数个窟窿,他一句也无法辩驳。白婉仪看着他大愕后逐渐自责内疚的模样,又狠狠地补了一刀:“我能依靠你什么?”

    萧怀瑾全身的伤口都在汩汩冒血,他从肉体到灵魂都在疼痛,也就失去了痛觉:“所以,那些事都是你做的,朕的孩子……”

    “是我杀的。你的孩子,是我杀的。”白婉仪打断了他。“也是皇后杀的,也是你杀的!”

    萧怀瑾这才发现,其实褪去了那层柔软的画皮,白婉仪说话语速较快,字腔很短,不似她从前温柔和缓的模样,她应该是个很有决断的人。

    “是我给皇后下了毒,毒药洒在坤仪殿的的柴薪上,混在烟雾中,入了她的膳食和汤药,所以,无论宫正司那群蠢货怎么搜查,也永远不会发现我。那药不但会毒性入胎,且会让皇后焦灼气躁。我想看看她生下死胎时候的样子……”

    她看着萧怀瑾越发痛苦的模样,心中涌起了无上的快意——那些责怨、愤恨,狂风骤雨般,恨不得将他溺毙掩埋:

    “但这不怪我。她的死,归根结底不在我。是因为你!皇后害我不孕,毁了我在这宫中真正的倚靠,她却怀了你的骨肉,你不治她的罪就罢了,有对我解释过什么吗?你说过你要护我一生!然后你和她成了温情脉脉的一家人……我不过是因为爱你才做了这一切,但这底气是你给的,是你给了我嫉妒的底气!你的后宫生乱,不是因为我,是乱在你自己身上,归根结底是你的过错!”

    从未想过,原来她的怨恨如此尖锐。

    萧怀瑾痛苦掩住了脸,光仿佛能灼伤他,此刻唯有黑暗才能包容他的千疮百孔。

    他知道白婉仪被灌了避子汤时,皇后已经有孕三个月了。他不能惩罚皇后,又怕在这个档口对白婉仪提及此事会戳她心伤,便按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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