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 已经招了。

    孙师爷熬不住鞭子打,当晚就说得差不多了, 屠眉去看了他, 又亲自用盐水沾着抽了几鞭子,他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车轱辘话,再也套不出多余的名字。

    肃武县里,知道何家贵人被绑架的,只有晁县令,何家逃出来的护卫,还有他和另外一个县里的小吏,挺好收拾的。

    “通通都杀了。”屠眉拔了簪子,发如流瀑倾泻而下,他咬在嘴里,绑了个低辫,压在黑衣里,恶狠狠道。

    从羊腚山到县城也要两个时辰的路,前半夜进城,后半夜杀人,第二天清晨回山里,等“大事”发生,简直完美。

    晚上的羊腚山刮起了山风,风吹得棚屋“呜呜”作响。

    何贵妃被绑着手脚,躺在地上,数着当地官府派人来救她的时辰。

    她此刻命悬一线,想想当初大伯厉声喝止她出来找皇帝,登时想流下两行懊悔的泪。她毕竟在闺阁和后宫中困囿太久了,还有不谙世事的天真,只知外面不太平,却不了解真正的穷苦流民被逼成了什么样。

    九月的西北山上昼夜反差大,夜里极冷,屋子又四面漏风,她又冷又饿,听着外面鬼哭狼嚎似的风声,心境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动荡的厮杀流亡,一边起伏不定着,一边平静又绝望着。

    这一夜她失眠了。

    翌日清晨,太阳初升,她熬了一夜,正迷迷糊糊差点睡过去,忽然听到了外面又有动静。

    何韵致的心猛然悬了起来,睡意被驱散,瞬间清醒,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那嘈杂的声音来来往往,却没有进来,看来并不是来杀她的。

    。

    屠眉抱着胳膊站在一块大石上,正指挥手下人,按着他的吩咐,来回搬运铁棘马刺,在山里选好的地点设下埋伏。

    昨夜他带心腹潜入了肃武县城,却没有杀晁县令等人。不仅如此,为了不至于打草惊蛇,他又悄悄退了回来。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收获,或者是突发慈悲心肠。

    此刻他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回想起半夜趴在县衙后院的屋顶上时,听到晁县令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问手下小吏的话。

    “孙师爷怎的还没回来?别是被黑风军扣了吧?”“大人多虑了,黑风军毕竟还是要买咱们官府一个面子,兴许是在山上喝了点酒?”

    “煌州那边说几日才能派得人来剿匪?”“大人,今晚快马加鞭收到的消息,煌州那边要抽调布防兵力,还要研究剿匪线路,最快也要两日后,才能赶来。”

    那时,屠眉的刀都已经抽了出来,亮在了夜色中,听到这番对话后,却收了起来。

    他像虎狼嗅到了猎物的血味,眼神比往日更亮几分,透出狂热的兴奋。

    好么,来了一个汝宁侯何家,又来了一群官府丘八。

    现在西魏西凉到处在打仗,陈留王也在反,北地战局看不出胜负,如今的朝廷算个什么?!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群人一网打尽,就地扯旗,也反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为免打草惊蛇,屠眉没有杀晁县令——再说既然决定要反了,杀不杀人,灭不灭口,都无所谓了。

    还是刘半仙老头儿掐指算的准,三天后必有大事,不就是说的他要把州府官兵歼灭,再造反起事吗?这样看来,昨日没杀那个女人也是对的,干脆留到丘八们上山那天,拿她来血祭大旗!

    汝宁侯何家的贵人,这祭旗的分量,也算是很重了。

    。

    黑风军忙里忙外地布置了两天,他们对羊腚山的地形熟谙于心,陷阱伏击都铺了下去。

    众人跃跃欲试,等到了第三日。

    夕阳西斜,屠眉蹲在山头上看路。长风卷席着落叶和尘土,刮过绵延山峦,兀地,羊腚山漫山遍野上,开始掉涂了红色的棘子果。

    是蹲在树上轮班的岗哨,他们发现了状况,拼命往树下扔红色的棘子果。果子涂成了红色而非白色,说明有人来攻山了。

    值守的黑风军紧张了起来,这紧张中又带着兴奋,号令声纷纷。

    ——远处,来了很多府兵,穿着军制的铠甲。

    黑压压的,像是奔着山里而来。

    越往西北方向行走,渐次起伏的山峦,越有种灰扑扑的萧条。

    谢令鸢戴上风帽,遮住有些发冷的脸颊。她们一路快马加鞭,走上肃武县的路时,距离离开长留,已经有四日半了。

    由于肃武县往煌州走的路上,容易有山匪出没,所以越往靠山的地方赶路时,众人越发谨慎。

    武明贞从宫里出来时,带了两个家中的斥候,负责探路收集消息,不过怀庆侯经营的消息人脉,多是在边境战乱之所,越往内走越不太灵通,所以大部分时间,她得了一些消息,也要和郦清悟那边的“罗睺”互通有无。

    这一次,两边的人都打听出了肃武的情况。

    此地穷山恶水,几百里外常年有胡人作乱,逃难的流民多,有一伙人慢慢壮大起来,如今很成气候,自称“黑风军”,大抵有三千多人,连煌州的府兵都不肯招惹他们。他们老巢在羊腚山,此地因山形像羊屁股,因而得名。山的地势易守难攻,且极容易布设埋伏,稍有不慎则会陷入山匪包抄中。

    这里比众人想的更为危险。

    “小姐,需要用印信吗?”听音在一旁问道。

    在出宫前,为了以备不测,何太后给了武明贞一枚印信。只不过武明贞向来谨慎,这一路来,印信都未曾示人。如今看来,少不了要动用印信,向肃武县衙借官差开路了。

    若有官差护送,黑风军也不至于打劫到头上。

    “但是属下在离开肃武时,听说他们正在跟煌州借兵,正准备去羊腚山剿匪。”那个斥候将这个情况悉数汇报:“只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也不知情况如何。”

    这下众人意外了,这些西北贫瘠之地的官府,几年不动弹一次,如今居然向上级借兵剿匪?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他们剿匪,那也算是帮了我们,”武明贞骑在马上,习惯性地评估着四周的地势,“我们往前走走,听到确切消息后就停下,等他们剿匪完,再过路。”

    不必正面对敌,正好省了方便。

    其他人没有异议,全听武明贞安排,遂又赶路了大半天的路。

    待到远远地看见县城外村庄的轮廓,已经是午后。道旁不远处有几户人家,在路边搭了个简单的茶棚,他们干脆在这里稍作休整,一面又派人去县城里打听消息。

    海东青被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再吃信鸽后,被放出去自由觅食。茶棚的夫妇出来招揽客人,见他们衣着行头,嘱咐了几句:“几位爷可小心,再往前走走就是羊腚山,那里不太平,厉害着呢。”

    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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