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有必要为了今晚的事跟苏小公子说一说。

    我说:“苏纯,其实你应该和你表姐说清楚,这样也不是个事,我都被打成这样了,她倒是怀疑我,你说我俩也就是关系好点,要是爱慕你的人都误会了,我岂不是要经常受伤,你说是不?”

    苏纯斜斜的睥睨了我一眼:“你觉着自己很冤?”

    我点头:“冤,简直比窦娥还冤。”

    苏纯没有再理我,一路倒是安静得出奇。

    苏府里灯火通明,出动了大批的人出去寻找,苏小公子他娘郁的坐在正厅,苏小公子他爹抱着苏小公子哭得跟个泪人似地。

    苏家主母问我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我想那柳六娘到底是苏家的亲戚,而且苏小公子也是受害者,我觉得苏小公子绝对不会罢休的,我何必多次一举呢!

    我看了苏小公子一眼,站起身子说:“全凭苏家主做主,时候不早了,我告辞了。”

    刚才还在哄着他爹的苏小公子已经蹦跶到我的面前,我其实真的伤得不清,腿肚子疼得直打哆嗦,苏小公子很解人意的扶住我。

    苏小公子关心问:“你能回去吗?”

    我扯了扯嘴角:“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洛洛还在家等着我,不知道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苏小公子嘴角抽动:“都什么时候了,还记挂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很想告诉他,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事,但是想想这会为了这个争执完全没有必要。

    苏小公子执意要送我到外面,我觉得一个病号扶着另一个病号并不是最好的安排,怎奈苏小公子坚持,我几番衡量觉得还是顺从他的好,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孩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我说:“苏纯,在家里不要太任了,让你爹担心,还有,今天你伤得也不清,记得要坚持上药。”

    他不耐烦的推了推我:“啰嗦的跟我爹似地,我记住就是了。”

    坐了车上沉默的那段时间,我又深刻的思考了很长时间。今天的事让我心有戚戚,苏小公子貌似好像在这个社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虽然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小孩子,但是确实已经有人为他的终身大事开始劳了,密谋了。

    我想了想还是说:“苏纯,你也是不小了,很多事都要自己拿主意,你那个表姐委实不是个良人。”

    虽然背后说人坏话会遭天打雷劈,但是本着社会主义人文关怀神,我觉得有必要拯救一个身在悬崖边上的孩子。

    苏纯抬头看我笑了笑:“怎么?心起我的终身大事了。”

    我觉得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所以摆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就是关乎终身,我才希望你好好想清楚了,千万不要着急,你还这么小,就怕做出什么将来后悔的事情。”

    我这几句话说得如此严肃,很有几分说教的味道,苏小公子似乎也被我的情绪感染了,敛了笑容,低下头:“我做的决定不会后悔的。”说完又抬起头,表情十分严肃的看着我:“骆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问吧。”

    他的睫毛扑扇了两下,声音有些低:“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跺了跺脚:“就是你那个捡回去的相公。”

    我哦了一声:“你说洛洛,什么怎么样?”

    他又跺了跺脚:“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我想了想说:“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苏小公子倒是怔了怔,我说:“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他听我这样说,再次狠狠地跺脚,只是这次落脚点是在我的脚背上,我疼得跳了起来,他却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着我,好似做错事的是我,我勉强才压住心头的火,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苏纯,你这个暴躁的脾气实在不好,还是改了吧。”

    苏纯很不耐烦的把我推上车,嚷嚷道:“与你有什么关系,又不要你喜欢。”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再次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车子出了苏家的大门,大门口挂着两个灯笼,两个斗大的苏字,下面站着一个人,人影单薄,我心里咯噔一声,我答应洛洛回去吃饭的,他是个倍儿较真的孩子。

    马车夫扶我下车,洛洛就站在我面前,无声的看着我,他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我伸手抚上他的嘴唇:“洛洛。”

    他的眼泪就急速往下掉,死命的抱住我,我疼得哇哇直叫:“洛洛,你轻点,我快死过去了。”

    他却越抱越紧,大有不把我压死不罢休的架势,顺带在我背后狠命的锤了两下,我想起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

    我浑身疼得厉害,连句话都说不顺畅:“洛洛,你……轻点……你这是谋杀。”

    他听到我的闷哼,忙放开我,关切问:“怎么啦?怎么啦?”

    我倚在他身上:“你扶我上车,我们回去再说。”

    他果然被我唬住了,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上车,我脚还没跨上车,就看到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我心又咯噔了一下。

    我朝他招招手:“清风,一起回去吧!”

    洛洛坐在我的身边,挽着我的手臂,我也顺势把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清风坐在我们对面,虽然我觉得这样有带坏小孩子的嫌疑,但是鉴于我现在是病号,应该有特殊待遇。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洛洛骂了句活该,仍是包了一包眼泪,问:“伤得这么重,还不知道消停,不要说话了。”

    清风干脆把头扭过去抹眼泪,我觉得甚是感动,安慰道:“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这样倒好像我欺负了你。”

    清风一向是个闷葫芦,憋了变天方才说了一句:“我就是恨自己不能代替小姐的疼痛。”

    如此煽情的话出自清风之口,我惊讶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洛洛冷笑道:“还不是自找的,活该。”

    我听了觉得甚高兴,本想捉着他亲两口,怎奈清风在这里大煞风景。

    我问洛洛骆谷哪去了,怎么能让他们两个单独跑出来的。

    洛洛说:“干妈一下午都不在。”

    我对骆谷是十分不满的,她竟然一个下午都不在店里,把洛洛和清风两个男人丢下,他两更是不知好歹的大晚上跑出去找我,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我不觉生气起来,板着脸哼了一声,洛洛听到我的哼声问:“是不是疼得很厉害,要不我们去医馆。”

    清风也投来关切的眼神。

    在这样的关切之下发火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我想到可能的后果,还有我作为一个大家长的尊严,我清了清嗓子说:“我回去要找骆谷算账,你们也给我回去面壁思过。”

    清风很无辜的看着我。

    洛洛抱着我的手臂,紧紧的挨着我的身子,抽了抽鼻子:“骆华,你知不知道,我到杂货铺去找你,掌柜的说你和苏小公子走了,我真的很怕你一去就不回来,不要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怕我们出事,可是要是你不要我了,我就算好好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几句话说得委实伤感,还配着窗外的一轮圆月,在这样的气氛下我只能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

    清风撇过头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对苏家的马车夫道了谢,扶着洛洛进了屋。

    清风他爹在堂屋里等着我们,见到我们一把鼻子一把泪的直往清风身上抹,知道我受伤了,更是忙前忙后的又是烧水,又是拿药酒,又是做饭。

    虽然已经和洛洛同床共枕,但是脱了衣裳坦诚相待还没有过,我犹豫了一下说:“洛洛,你要不出去。”

    洛洛红着脸瞪了我一眼说:“我们都是夫妻了,你怎么比男人还扭捏。”

    我本来想说:“我本来就比男人扭捏。”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哪有,我不是怕你吓着吗?”

    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脱光了,饶是我这么脸皮厚,脸上也涨得通红的,幸好洛洛看到我肩上腿上的青一块紫一块,一大片一大片的,果真吓到他了,哭得淅沥哗啦的,抱着我眼泪直往下掉:“谁这么狠心,怎么忍心这样对你,若是让我知道了,我定然让她不得好死,抄他九族,灭他满门。”

    我吓了一跳,洛洛还真是够气魄,我说:“还好,那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下手还算是有分寸,只是皮伤,没有伤筋动骨。”

    洛洛拿着布沾了热水给我擦身子,他手上的力道已经极轻柔了,我还是疼的哇哇直叫,听的洛洛都不敢下手,泪水又是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擦药酒的时候,洛洛含着泪说:“娘子,你忍着点,大叔跟我说,要用点力,才能活血化瘀。”

    洛洛果然很用力,在我疼得七荤八素,叫声足以惊醒左邻右舍的情况下结束了上药。

    我翻身躺在床上,看到洛洛的眼睛都红得像个核桃了,我拉过他,伸手揉了揉他的眼角,叹气道:“洛洛,你怎么这么多眼泪啊?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岂不是要把眼睛哭坏了。”

    他拉着我的手,亲亲的吻了吻:“你要是不在了,我也随着你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又叹了口气,今晚气氛委实让人感伤,正在我又想叹气的时候,清风端着托盘进来了,闻到粥的香味,我也就把感伤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洛洛喂我吃了一碗粥,皮蛋瘦粥,咸淡适宜,配着鲜爽可口的小菜,我吃得连疼痛都忘到爪哇国去了。

    待我吃饱喝足,洛洛方才自己也吃了一些,却吃得极少,我说:“怎么吃这么一点就饱了。”他不回答我,端着托盘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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