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醒来时已是日晒三竿了。店里空空无人,小久连叫了几声也没人应答,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她彻彻底底搜了个遍。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店里的伙计跟昨日夜里还活蹦乱窜,光着膀子的店家也不见了踪影?人都哪去了?小久暗暗吃惊。

    正欲奔出去瞅个究竟,这时店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看着冷酷,手握一柄长剑,钢毅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悦,显而易见是生人勿近;另一个看似明媚,却遮不住一身的邪气,白衣在身显得有那么一点不真切。

    “丹……丹……丹大侠?”小久花容失色,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丹枫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望月峰的吗?元筝怎么样了?她好了吗?他们刚才又去哪里了?一连窜的问题在她脑子里迅速蹦出来,叫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若木**。

    丹枫不冷不热冲她点了点头,迈进店中,就近一张桌子坐下,顺手倒了杯了凉水。

    小久了手指,又看向时方,却见他笑意不改,坐在了丹枫对面。小久无措,不知现在是这个什么情况,只得凄凄哀哀在原地挪了挪,终究还是没有挪动。

    谁也没多说一句话,是明眼人不难发现,坐在同一张桌边的两人正值嚣张跋扈之际,看似无意,实则随时都可能是云翻浪涌。小久见他们不说话,自己也别扭了,她就站在木梯板上,居高临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许久,终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店里的人都哪里去了?”

    丹枫抿唇不语。

    时方回头冲她笑开口,缓缓一句,“都死了。”

    “死了?”小久大惊,遂怒目冷对,“你干的?”

    时方勾起唇角,笑道:“这回小久可是猜错了。”

    “那么难道是你?”小久瞪着丹枫,见他不语,顿觉不可思议。丹枫什么时候也变得爱杀人了,“你又受了什么刺激?”

    丹枫依然一声不啃,倒是时方听了小久后面这句话后,明显地皱了皱眉,不满道:“他杀人,便是受了刺激,我杀人便是罪孽深重,小久果然是偏了心。”

    小久这才从木梯上,蹬蹬蹬地跑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可要问他了。”时方明明柔媚的眸子,突地犀利起来,直直刺向对面。

    丹枫从不知示弱为何物,自然是顽固瞪回去,小久夹在他们中间,急不可待。连忙催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又等了良久,等到小久都要望眼欲穿了,丹枫这才放下茶杯,直视小久,他却问了一句:“你的剑呢?”可这是这么一句,叫小久惊慌失措起来,“剑?”她不安的偷偷看了时方一眼,小声道:“丢……丢了。”

    “望月令可还在身上?”丹枫再问。

    小久不知丹枫何时变得这么可怕,虽然他一直都冷冰冰的,可像今天这般咄咄逼人还不曾有过。咽下一口唾沫,她不太明白,明明刚问话的是自己,怎么一下子理亏的人就成了自己,“在……还在。”虽然不在自己身上,但在时方身上,那应该算是还在吧?

    丹枫冷眼扫过时方,落在小久身上,他又问:“剑丢在哪里了?”

    “剑山派。”

    丹枫听后,突然站起来,“是古童?”

    小久连连点头,“就是他。”

    于是丹枫轻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再冷冷地瞥了时方一眼,提剑转身,向楼上而去。

    小久见他要走,连忙伸手拉住他,一脸无辜,“你还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杀人?”

    一道炙人的目光横而来,小久反的缩回手,讪讪回头,冲时方讪讪一笑。丹枫将他俩人神色尽数收到眼里,黑亮无温的眸子里无波无浪,却掩不去一丝失落。未再停留,转身便不再回头。

    见他如此,小久也只得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全数吞了回去。

    一个,两个都这样,好像都是她的错一样。

    转眼就是响午,丹枫自上楼后,就没再出来。时方还坐在那里,懒洋洋地依在桌边,面向门外。小久本是陪着他坐了会儿,实在无趣,就从店里跑了出来。他们说人都死了,小久也想知道死人又都哪里去了?

    店里干干净净,一点儿也看不出有打斗的痕迹。若不是小久天生嗅觉敏锐,她是闻不出屋里两人身上的血腥味的。时方还好,他懂得用药物压住,可丹枫却不行。两人若是站在一起,时方身上的药味虽然可以压下血腥味,可丹枫急着上楼那时,小久靠他很近,若是从前她一定会追问下去。而今,她却懂得隐藏,选择了沉默。

    他们不告诉她,甚至回避她,定然是跟她有关。如此笃定并非没有源,就冲丹枫临去前问了望月令跟寒冰剑,小久隐隐约约似乎是知道了丹枫的来意了。可她却不想弄得太明白,能装傻时则装傻。在她的脑子里始终停留了一个片段:丹枫惊恐万状朝他奔来,而她却……伤他。

    她想不起这事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不真切之中偏偏那种歉疚又涌满了心间,也就没了主意。出来时,时方没有阻止她,可见他们算定她什么也找不到。的确,这过路店铺本就四周荒芜,虽有丛林,却也不见惬意风景。

    小久在这四周转了两圈,除了惊得鸟飞兔跑,还真就什么也没发现。然而越是神神秘秘越叫她好奇不已。若说时方杀人那还有可能,丹枫会去杀一个已经中了毒的人?他定然会嫌多事,不是扭头就走,便是当成什么也没看到。

    回去的时候,时方已不在楼下了,小久心里起了疑心,蹑手蹑脚敛去气息,悄悄上了楼。隔着窗棂,她偷偷蹲了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丹枫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愠怒。

    时方讥讽道:“我要干什么!为何你不回去问问望月峰想要干什么!”

    “你是何意?”

    “何意?你来此之前元丙他们没有告诉过你吗?还是你故意装模作样罢了?”

    “你!”丹枫显然是气结。

    很快的,里面就没了声音,小久左等右等,不见他们再开口,正当以为被发现的时候,丹枫又道:“寒冰剑不在她手上也好,留下来也是祸害。”

    “这点,我比你清楚!”时方又是一口不轻不重的话顶回去,这次丹枫没有动怒,显然是经过刚才短暂的调节,他已能沉得住气了。

    “上回她发魔的时候,血洗了剑山派与此结下了仇恨,剑山派虽然得了寒冰剑,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依他们一贯作风,昨夜既然偷袭不成,定会煸风点火,届时引来各大门派阻截就不妙了。”

    真了不起,小久暗想。要丹枫说这么长一段话,实在是太不意思了。看来昨天晚上真的发生过什么,而她很不幸地错过了。

    “我只问你一句,望月峰把寒冰剑交给她,你可知意图何在?”

    小久竖起耳朵,把脸贴在墙上,呼吸也一并摒了。

    “寒冰剑虽说是望月峰之物,但它遗失后是华莲破冰找回来的,从此算是认了主。既然他与小久关系不一般,小久得它得是所当然的事情。”丹枫若有保留。

    时方却是轻蔑一笑,“你来此地又有何意?”

    丹枫未答,且是难以启齿。他自己明白,也在此时心知,时方不容小窥。他心知,时方若无把握,定然不会问得如果犀利。是的,他此次来此,确有目的,掌门下令他暗中跟着小久,待到时机成熟,拿回属于望月峰的东西。

    他确有目的,什么是属于望月峰的东西,丹枫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望月峰让小久将寒冰剑与望月令带下山,定有悬机,他不想躲在暗中,不想让小久把他跟他的师叔们划分到一起去,所以即使是现在的他来意不纯,也不想让小久排斥。但是,他能瞒得过小久,却瞒不过她身边的时方,也在这一刻他才终于肯定,这个人人避之的毒人,他的可取之处。

    小久越听越糊涂,心想,丹枫肯定不会是来此看看风景这么简单,但是听他们俩的语气似乎还挺严重的。就不知道他们瞒着她偷偷干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哼哼。

    “五师叔嘱托我好好照顾小久。”丹枫毫不退让。

    时方又是一声讥笑,“望月峰的那些老儿们,难道没有告诉你,元筝所出的女婴早已坠下山涯夭折了?”

    “你……”丹枫瞪大眼,他没想到他才刚刚得知并给他带来不小冲击的事实,时方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脱口而出。那是不是意味着小久也早就知道了事实真相,所以才一直拒绝去水月门?

    “她不知道!”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时方适时又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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