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定是想不到云归与那方公子也是就相识吧……”赵云归见婢子退去,立即坐在榻侧,握住了月赋雨的手,“今夜,姐姐有些许话想说与妹妹听。”

    “不知姐姐想说什么?”月赋雨抬头望了望大红的罗帐,心中皆是不可思议。她记得方吾之走之前说过,他府中并无能操办婚事的长辈。

    “姐姐想说……”赵云归哽咽,“妹妹护姐姐,真是辛苦了……”

    “嗯?”月赋雨不解地伸手去拭赵云归的泪,“姐姐在说什么胡话……”

    “妹妹该是忘了一些事。”赵云归低声道,“妹妹许是一直以为自己在一部书中?”

    “嗯?”见云归应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月赋雨蹙眉,“姐姐说什么胡话,姐姐有父有母,有亲有友,如何会是在书中……”

    “妹妹何必诓我?”赵云归闻月赋雨不愿应下心中所想,眼泪又是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守夜嬷嬷已是将妹妹的过往尽数告与云归了……守夜嬷嬷临终寄言,若是昨日百花宴妹妹不来,那云归便是该嫁与梅郎做妻……若是妹妹来了,那云归便是该跟着求娶妹妹的人作妻……除此,云归便会浑浑噩噩,不知今世何世,所活为何物……前些日子在嬷嬷坟头遇妹妹,姐姐便思,此世到底是真,还是幻,云归到底是真人,还是不过是妹妹笔下的一缕孤魂……坦言告之,妹妹前世与姐姐相伴数年,道高山流水尚不为过,再添言妹妹才品俱佳却视才名为泡影……云归便常以为不如……”

    “守夜嬷嬷到底与姐姐道过些什么?”月赋雨听着赵云归提起前世之事,便觉得头晕目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见月赋雨有了不适,赵云归连忙与月赋雨斟了一杯茶:“嬷嬷道,若是妹妹与云归嫁与了一人。那云归便只需与妹妹厮守便是。”

    “厮守?”月赋雨心头一喜,“嬷嬷真是这般言的?可若是那方将军回来……”

    “妹妹莫要忧心……”赵云归含笑,“那方将军便是早年在郡主身边的桃叶啊!云归初遇妹妹时,兰泽便认出了桃叶不是女子。故而当年桃叶故意落了梅公子的面子,以期他收敛,莫要来招惹郡主……”

    “是吗?”月赋雨嬉笑着环住赵云归,“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

    “都是守夜嬷嬷与云归言的。”云归扬手灭了屋内的烛火,“妹妹还是早些歇息。终究是操劳了一日。”

    “好。”

    被人关照着睡到内侧,月赋雨只道自己与赵云归又回到了百丈寺同榻而眠的时日。

    待到天明,与云归互为对方梳起妇人的发髻,并桌案吟诗作对,弹琴咏赋。

    月赋雨体味到久违的安适。

    凡此过了六七日,再同云归携友登高临远,四处求仙问道,月赋雨只道‘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又过得三四月,逢着京都落雪,月赋雨又与赵云归在方府设宴,邀得众贵女在堆出二三雪人。

    如此嬉闹,到来年四月,二人便是情深渐笃。

    时日,月赋雨正欲与赵云归前往百丈寺再观芙蕖,却惊闻婢子道府门外有将士求见主母。

    听闻有将士来,月赋雨与赵云归皆是一愣。

    虽二人皆记得她们居的是方府,但却早是忘却了方府还有一个方将军。

    “姐姐还不快快接见送信的来客?”月赋雨环腰与赵云归一吻,眉间含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姐姐莫慌……”

    “姐姐有何可慌的?”赵云归痴痴看过月赋雨一眼,心中却是划过了万端思量。依着前世的记忆,此刻她,早已是死透了。凡此一年,皆是借来的命数。她又有何惧怕的?

    成婚那日,她与赋雨说的轻巧,却终究难将当年嬷嬷与自己说的话说出口。

    赋雨定是不知,她是因自己才困在书中。

    自己离世之时,便是赋雨离书之日。

    唉。

    终究是自己贪心呢?

    努力回想着几月来的欢愉,赵云归含笑把月赋雨安排到一侧坐好,而后便命婢子邀拜见的人入府。

    拜见的将士一身风霜,看得赵云归与月赋雨皆是一身不忍。

    “壮士辛劳了……”挥手命婢子与将士奉茶,赵云归端坐在上座,也端起一杯茶,径直摆足了当家主母的派头。

    不知来人底细,稳妥一些为好。

    “夫人……”拜见的将士接过茶碗,隐约能看到其瞳仁里闪烁的泪花。

    “将军战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 ?? ω ?? )14万了。哇咔咔,还有两章左右。可能有些糙……辛苦亲们努力脑补……

    ☆、结局

    从边关远道来的将士一面痛哭流涕,一面讲清了方吾之的死因。

    听着将士描述方吾之以一敌百,杀了弑国几十个将士,月赋雨打心底还是对那个跟在自己身侧的男扮女装的男子生出几分敬佩。

    “因方将军久守边关,我们便依着方将军遗愿,将他与兄弟们埋在了一处。还望夫人们节哀呀!”将士说完最后一句,便抹干了泪,匆匆要回边关。

    支会账房给将士三十两银子,赵云归与月赋雨一同送将士出府。

    目送着将士的马蹄如离弦的箭一般离去,赵云归与月赋雨齐齐松了口气。

    闻到丈夫的死讯,本是该悲伤的。

    但月赋雨与赵云归却是难以按捺心中的欢喜。

    纵然,这种欢喜是建立在方吾之离世的基础之上。

    赵云归想过无数次,若是方吾之回京了,她是该以夫妻之礼相对,还是该无视之。若是以夫妻之礼相对,那便是委屈了赋雨,若是无视之,这是委屈了方吾之那七尺男儿……

    如今,一切的纠结都因方吾之的死讯而烟消云散了。

    “赋雨妹妹……”赵云归跟在月赋雨身后,迈进方府,快速地上好门栓,“云归终于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原来姐姐一直在怕?”瞧着赵云归一副苦尽甘来的模样,月赋雨抿唇偷笑,“姐姐委实太过于胆怯了……方吾之当日敢求娶我,定是早料到了这天……”

    “这是为何?”赵云归不解。

    端盘子从庭院过的桃叶笑着应道:“云归主子许是不知,那方吾之原就是先帝留在王身边的眼睛。”

    “就你嘴碎!怎得又唤起姐姐‘主子’了?”月赋雨嗔怒。

    “是是是。夫人……”桃叶冲着月赋雨一行礼,道了句合月赋雨心意的称呼。

    自方吾之离京后,桃叶一直想唤赵云归‘王妃’的,奈何月赋雨不许,才作罢。

    “呵……”见桃叶在月赋雨的淫威下又唤了自己‘夫人’,赵云归面色一赭,作势要走,却被月赋雨伸手环住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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