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疑下,我将萧的手搭过肩膀,半搂着她的腰,拍开了那个朱绍军伸过来的咸猪手,架着她慢慢挪向了这一层的女盥洗室。

    再三=反对和强调下,他们到底没有跟进来,而是警觉地守在门口,半开着门,生怕我们逃跑。

    我耸了耸肩,架着萧进了其中一个隔间。

    一直安静得仿佛人偶的萧,才一进门便倏然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进了自己的空间么?

    原来她的空间竟能将本身也容纳进去么?那么,能不能容纳其他人呢?若是这样,在遇到危机关头的时候,不就可以直接躲到空间里了么?

    只是不知道出口是否是同一个位置;时间的比例又是否相同呢?

    我靠着漫无边际的思考打发时间,心里的焦虑却半点没有减缓的意思。

    “喂,好了没有啊?”秦先毅不耐烦地敲了敲盥洗室的门,“磨磨唧唧的,一会儿丧尸来了!”

    “催什么催!”我被他的声音一惊,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嘴,“马上就好!”

    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好什么呀?还不知道萧出了什么事儿,几时能回来呢……万一他们破门而入怎么办?

    而比起被发现的惶恐,对萧的担忧远远甚于其他任何的情绪。

    就在我急得火烧火燎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这方寸的隔间里来来回回打转时,抬头间却不其然撞上一个泛着淡淡香水味的怀抱——嗯?

    我下意识抬头,嘴唇似乎擦过了一抹柔软——登时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作——四目相对,是萧那幽深漂亮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好像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见,听不到了。

    仅仅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我听那声音近在咫尺,显然是他们进了里间,与我们就相隔了一道门的距离。

    我这才回过神来,却已经在意识到之前低下了头去,避开萧清亮明媚而带着笑意的眼神,心口“怦怦”直跳,连忙退了一大步。

    背猛地贴上了门板,也顾不得疼,忙不迭问她:“萧、萧……”才一张口又想起来不能太大声,忙压低了声音,“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担忧一起,也忘了刚才的尴尬,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脸色比方才好些了……怎么手还是那么凉?”我也没多想,双手将她的手合在掌中,连揉带搓又呵气,“我给你暖暖。”

    感叹着她肤质的细腻,却发现头顶没了声音,我手势一顿,才想起看她的反应——却见她微微抿着唇,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目光沉静如水,眼底深处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很久以后我才懂得,那种无言的温柔,是一粒种子,播在彼此的心间,生了根发了芽,一旦被生生揪去,便是难以承受的痛。

    “安然……”她紧了紧被我捂在掌间的双手,反过来握住我的,将我慢慢朝她的方向拉去。

    突然,她的动作一滞,眼神流露出一丝凉意,没等我反应过来,门被一阵大力冲撞,正要砸向我时,安然的手一使劲,将我拉进了她的怀中,一翻身撑住了那门板,也不见她怎么用力,却是一掌将门板推得老远。

    “嘭——”“咚——”“哎哟!”一声惨嚎,却是试图破门而入的朱绍军被压在了门板下。

    ——呵,真是活该。

    我幸灾乐祸地笑笑,却也不免疑惑:虽然每个异能者或多或少都会比以前更强壮一些,包括我自己的体能也比过去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不过她的力气也太大了一点吧……

    看着直到现在都起不了身的朱绍军,我摇摇头朝门外走去,却在越过他时听到他蓦然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回头看去,萧的暗色豹纹高跟鞋正漫不经心地从他的手掌上踩过,而她的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仿佛刚刚走过的是奥斯卡的红地毯。

    嘶……一定很痛吧?我竟然对那个朱绍军产生了几分怜悯,当然,只是为数不多的一点点而已。

    其他人也是只做没看见他的惨状,秦先毅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上前把他拖起来,满脸严肃地说道:“没事就快……”他话还没说完,我们就听见了巨大的噪声,像是引擎的轰鸣声,又比那更加震耳——那是,直升机的机翼转动的声音!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秦先毅,却见他脸色铁青,推开身边的朱绍军,扑到女盥洗室的窗边,打开窗户探出身子使劲朝外张望,没过片刻,只见他恨恨地一拳砸在窗棱上,把那铝合金的窗棱子砸出一个凹陷,随后骂了一声:“狗=日=的蒋天居然只管自己逃跑了!”,回过头对着我们大喊,“快追!”

    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狂奔出去的身影,也跟了上去,因为位置的原因,我与萧落在了队伍的最后。一路跟着他往来时的路往下冲去,经过二层与三层的过道时,我明显感觉身后的萧停顿了下来。

    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时,我马上就想回头,耳边却有轻柔的呼吸拂过,我衣侧的口袋一动,好像被放进了什么东西。

    偏过头看着萧姣好的侧脸,保持着与她平行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反正前面的几个男人已经跑得没影了——我好奇地问:“是什么?”

    萧从口袋里掏出湿巾纸,细心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淡淡地回道:“丧尸的脑晶。”

    “有什么用?”我随口问道,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浮起了萧取出脑晶的过程,再联系她擦手的动作,脸色不由发白——被塞进口袋的脑晶,有没有清理过呢?

    我不敢去猜想答案。

    等我们推开商场的大门到达外面的露天广场时,正看到一架民用的直升机穿过商场的顶层朝远处飞去——从半敞的门边,可以看到里面坐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他一直望向地面,神色莫名。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身后的萧面上也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蓦地,她伸出拇指在脖颈动脉处比了比,从左侧一直划拉到右侧——笑容如百合花一样灿烂纯美,那个手势,却充满了森然的杀意。

    她虽然是抬头仰视着愈行愈远的直升机,清媚的容颜尽是冷彻透骨的寒意,让人陡然间生出一种她正俯视天下的错觉。

    “萧……”突觉心慌,我低低地叫她,她应了一声,转过脸来看我——眼神温和,笑意恬淡,与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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