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红尘独坐窗前,望着窗外落叶纷飞,低声轻喃:“深秋了,又一年即将过去……”柳眉不自觉深蹙,丝丝愁思绕上心头……

    抬头无语问苍天,这种日子,她还要过多久?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彻底地摆脱这种生活?

    每思及此,总是令她心头纠结,郁气难消。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跟常人一样生活?

    为什么?为什么她必须过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活?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过回自己?每天都要把自己包在层层伪装之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放松。这样的生活她过得好累,真的好累……

    老天爷,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让她从小就活在一个“谎言”之中?她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在她身上为什么却是这么难?

    “娘,你曾说这么做都是为我好?可是这是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双手抚,心中更是苦涩,已经停药数月,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呢?

    她好怕,好怕有一天,再也做不回自己……到那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难道就这样永远虚假地生活下去?

    深深地恐惶如潮如浪涌入心湖,无边恐惧就像滔天巨浪把她淹没……

    不!不!不!她疯狂地摇着头,发髻松散,发钗散落一地,青丝飞舞……

    她要做回自己!她要做回自己……

    那种无法宣泄的痛苦,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令她几欲抓狂。手紧紧地握住窗台,指关节微微泛白,雪白的牙齿不自觉咬住下唇,血丝迅速渗出……

    “主子。”碧落不知道何时来到她身边,屈膝跪在她面前,“主子,碧落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还是要保重身体,请你不要伤害自己。”

    望着满面关切的碧落,红尘从痛苦的深渊回归现实,伸手拉起碧落,疲惫地说:“碧落啊,我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越来越无法忍受这种日子,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崩溃了。

    碧落握紧拳头,坚定地说:“只要主子一句话,碧落飞雪立刻保你离开此地,天涯海角,誓死追随。”

    红尘大为感动,低落的心情也有所回转,伸手拍拍他的肩,无限感慨地说:“这些年来,幸亏有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要不然我一定撑不下去。”

    低头,徐徐吐了口气,再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时,又是那个清冷孤傲的红尘,“我已经没事了,你下去吧。”

    碧落确认她已经恢复常态,这才放心地转身准备离去,伸手正待开门,门先一步被撞开了,瘦小的身影像一阵风般刮过房里。

    “红尘姐姐,他们打我……”

    红尘吃惊地瞪着广灵脸上那五条明显的红色指痕,脸色一沉,凤眼微眯,“是谁?是谁打的?”

    碧落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以这小子的滑溜身手,连他和飞雪都近不了他的身,能在他身上留下印记的人,身手肯定比他们高明很多。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明明救了她,可是她不但不感激,还骂我,打了我一巴掌,双叫人打我……”广灵一手抚着伤痕,一边气愤地比手划脚地讲着。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得这么不明不白。

    “是什么人这么不讲理?”红尘脸色更加深沉,看着他脸上的指印,柳眉深蹙。“他们为什么打你?”

    “不知道……我就是不明白,所以才来问你的嘛。”广灵嘟着小嘴咕哝着。

    红尘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家伙被人打了,不知道被打的原因也就罢了,竟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那你说说他们是怎么骂你的?”飞雪慢慢地走进来,一贯淡漠的脸上竟带着丝丝戏谑。刚才他在茶楼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骂我小色狼,下流胚子,还说要砍我的手……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连手都不见了。”他激动地说着,小嘴翘得更高了。

    红尘一呆,不自觉地了头,碧落脸色也僵了僵,两人一齐望向飞雪,飞雪撇撇唇,没吭声。

    红尘叹了口气,在贵妃椅上坐下,“你还是从头说起吧。”

    “事情是这样子的,刚才出去外面溜达了下,一辆马车呼啸而过,一个女人在躲避时摔倒了,就摔到在我前面。我立刻伸出仗义之手,把她扶起来,谁知道她立即竟然恩将仇报,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还骂我是色狼,叫人来打我。你们看,衣服都扯破了,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越讲越气愤,“你们说是不是很过份啊?”

    红尘着额角,以她对他的了解,事情肯定没完。

    “红尘姐姐,我明明救了她,他们为什么还要打我?”手拉着被扯破的衣服,嘴巴扁扁的,黑亮的圆眸漾着明显的委屈。

    飞雪嗤笑一声,朝他翻白眼,碧落嘴角抽搐地望向窗外。

    红尘平静地端起香茶,美眸扫过那清秀小脸上五条明显的红色指痕,轻啜一口茶,问:“你除了把摔倒的她扶起来,还做了什么?”

    “我看她的衣服沾了灰尘,就顺手帮她拍了拍。”谁知道……

    闭了闭眼,不抱希望地问:“拍哪里?”

    “刚拍她的屁股,她就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大叫‘非礼’。你说气不气愤啊?”他气愤地抚着脸。

    手不自觉地揉了揉额际,无声地叹息。“小灵子,我知道你没有父母,从小跟你师父一起长大。你师父没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低头,托住下巴,凝眉思索。半晌,认真摇头:“……好像……没有……”

    有记忆开始就在少林寺生活,七岁之后随师父迁至白云寺。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男人,差别只在于光头和蓄发之分。

    红尘无言以对,最后只能化为深深一叹。本以为他只是因为年幼所以对男欢女爱无所知,现在才知道他本是单纯得近乎白痴一个。

    “红尘姐姐,那是什么意思呢?”这句话似乎很重要的样子。

    “男人和女人的动作不要亲密,这是礼仪。你要记住,不能随便碰触女人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而且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等一下叫碧落去找这方面的书给他看看。

    “是这样吗?”他眨眨眼睛,疑惑地说:“那百花楼里的姑娘为什么可以黏在男人身上?被那些男人又搂又抱的,却还笑嘻嘻的。”

    红尘一时语塞,看着他清澈无邪的眼睛,天真犹带稚气的小脸,单纯得如不染纤尘的白纸。

    无声叹息,心里开始懊悔,不应该留他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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