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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院长,您好。”沈陆嘉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长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的男人,有些难以置信他和莫傅司是一母所生的兄弟。

    “沈总,久仰久仰。”商渊成面上带笑,但是并没有主动伸出手去,他是学医出身,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这点倒是和莫傅司如出一辙。

    沈陆嘉是为爷爷沈国锋的病来的。老爷子发病那晚送到蔺川市军区总院后,说是急心衰,虽然人是救过来了,也出院回家了,但是神大不如前。沈陆嘉便通过莫傅司的关系,想找商渊成请几个外籍专家会诊一下。因为沈国锋的身份比较敏感,不方便大鸣大放,这也就难怪有人调侃国内政治是老人政治,这些位高权重的老人家一旦生点大毛病,关系的不止是自家姓氏的排名顺序,也影响着国内政坛一系势力的兴衰。所以他不得不慎重。

    “到我办公室谈吧。”商渊成知道自己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轻易不开金口,今早破天荒打电话给他,可见和沈陆嘉的关系。习惯地把双手在白大褂口袋里,商渊成又吩咐助手,“去把心脏科的江道真教授请过来。”

    院长办公室内,商渊成请沈陆嘉坐了。又让护士泡了狮峰龙井过来。

    “沈总,喝茶。”

    沈陆嘉润了润唇,才要说话,就听见清脆的高跟鞋声。然后门被从外面很随意地推开,熟悉的鸦片香水飘进沈陆嘉的鼻子里。

    是伍媚。她今日全然未施脂粉,穿着泡白的上衣,香槟色的长裤,腰间系着一条玫瑰金的细腰带,越发显得腰肢盈盈一握。她和商渊成又是什么关系?沈陆嘉下意识地蹙起了浓黑的眉毛。

    商渊成看见妩媚穿着一双金色的足有七八厘米的高跟鞋登时就拉下脸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还穿高跟鞋……”话还没说完,却见伍媚已经两眼晶亮地看着沈陆嘉,“沈总?”

    “伍老师。”沈陆嘉听到商渊成提高跟鞋的事,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伍媚的小腹。然而只是一瞬便又觉得自己逾越了。转念又不禁想起了夏天,脑子里居然一时有些乱,脸色略微沉了几分。

    “你们认识?”商渊成也有些讶异。

    “沈总是位宅心仁厚古道热肠的大好人。”伍媚说这话时眉眼含笑,但是听在沈陆嘉耳里却味道怪怪的,好像在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伍媚可没心思去揣摩别人的脸色,她径直坐到商渊成身侧舒适万分的鞣制海象皮沙发上,低头解开金属搭绊,甩脱了高跟鞋,盘起了膝盖,又长舒了一口气。

    商渊成却眉头微皱,低下头,毫不避嫌地伸手在她左脚踝处按了按,“又不舒服了?”

    江道真进来时就看见这一幕,笑呵呵地说道,“伍老师又来看我们商院长了?”

    “江教授。”伍媚神色自若,半点没有寻常女孩子被开这类玩笑时的窘迫。

    江道真进门的瞬间,沈陆嘉已经起了身。

    “江教授,这位是晟时的沈总。”商渊成也暂时搁下伍媚,起身为沈陆嘉引荐。

    “江教授,您好,感谢您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今日有点事情怕是要麻烦您和商院长了。”沈陆嘉言辞恭谦却不失从容。

    无锋而厉,不骄而横,气度很好,江道真在心底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也很客气地和沈陆嘉寒暄了两句。

    沈江二人在伍媚对面的红木官椅上坐了,商渊成这才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将一盒子凉果递给正在无聊的伍媚,努嘴道:“呶,宋记家的,全是你喜欢的。”还没等伍媚接口,又把桌上的平板电脑丢到伍媚怀里,“你卡着的那一关我帮你过了,你继续打吧。”

    伍媚唇角一弯,朝商渊成粲然一笑。一面悠闲自得地吃着各色凉果,一面将平板电脑搁在腿上打起了愤怒的小鸟。

    江道真看得眉开眼笑,沈陆嘉却觉得有股莫名其妙的不适之感。

    “沈总,不会打搅你们谈事情吧?”伍媚忽然抬头,看向沈陆嘉,额角一缕碎发粘在雪白的脸颊上,正随着说话的气流微微颤动。沈陆嘉陡然觉那缕发丝碍起眼来。

    念头刚一闪过,心底却是悚然,对素来不近女色的他来说,这几乎是魔障了。收回视线,沈陆嘉神色淡淡,“不碍事。”说完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病历,请江道真过目。

    江道真看见病历上的名字,忍不住又看了沈陆嘉一眼,沈这个姓氏不算常见,但也不少见,他是搞医学科研的,不关心政治,但是对沈国锋还是有所耳闻的,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是沈老的嫡长孙。当下心中不由又提起了几分重视,从口袋里出眼镜,细细端详起病历来。

    商渊成是专攻脑科学和神经科学的,不是心脏方面的专家,是以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伍媚打游戏,偶尔出手帮她将位置比较刁钻的绿猪给灭了。

    沈陆嘉从眼角的余光里,两个人挨得很近,伍媚白玉一般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垂在半空,不时惬意地一晃一晃。

    商渊成搁在桌上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是卫生局局长曹群生的电话。朝正在说话的江沈二人抱歉地一笑,他接通了电话。

    “曹局长。”

    电话那头是一个豪爽的男声:“商院长,我有个朋友想请你帮忙看一下是什么毛病。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过去。”

    “没问题。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们。”

    “不敢不敢,哪里敢劳动商院长如此大驾。”曹群生明知道商渊成是客套,心里还是很高兴于对方的“上道”。

    商渊成也笑了笑,“那曹局长,我就在办公室扫洒相迎了。”

    以商渊成的身份,非紧要人物或者是有价值的病例是轻易不出手的。但是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商氏虽然是私立医院,却也不得不给直接领导机构卫生局局长几分面子。

    对此伍媚只是用揶揄的目光睃了商渊成一眼,大概是笑话他如今也是滑不溜手了。商渊成只是苦笑,身处体制之内,哪里比得上山野闲人来得自在。

    江道真听到电话后,知道商渊成待会儿有客,他深知沈国锋身份的特殊,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沈陆嘉,提议道:“沈总,要不我们换到我办公室去说?”

    沈陆嘉知道江道真的担忧,立时便答应了。和商渊成道了谢便匆匆和江道真进了电梯。

    “说正经的,你的左脚踝怎么样了?我开的甲钴胺按时吃了没?”商渊成十分忧心伍媚的陈年脚伤。伍媚是他姑父顾逸夫在法国的嫡亲妹妹的女儿,他认识伍媚其实也就三四年,并不清楚她的过去,只从她左脚上的旧伤判断出应该是暴力冲击钝挫伤导致的周围神经损伤,从而引发踝关节不能背伸及外翻。

    伍媚此刻只顾着打游戏,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便作回答。

    商渊成无奈地一撩白大褂的下摆,蹲下身认命地给小姑揉按位。

    曹群生带着夏商周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暧昧的场景,美人小巧的脚趾微微蜷缩在男子白皙细长的大掌里,涂着玫红色甲油的五趾如同五颗娇滴滴的樱桃珠。

    曹群生故意重重咳了几下,笑着打趣道,“商院长,我们可别来的不是时候啊。”

    夏商周却有点怔忡地看着伍媚。

    商渊成已经起了身,笑道,“曹局长拿我寻开心。”

    曹群生虽是学医出身,长得却似一尊铁塔,他拍拍身边的夏商周,“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摩曼银行大中华区的总裁夏商周先生,也是我的好兄弟,今个儿是来求医的。”夏商周刚来蔺川都没有一个月,哪里可能和曹群生称兄道弟,不过是饭局上遇到几次,卫生局正巧想从美国引进一批医疗器械,财政上又有缺口,要自筹一部分资金,便对夏商周存了结交之意。

    “商院长,叨扰了。”夏商周强迫自己不去看伍媚。

    商渊成礼貌地一笑,“夏行长客气了。”

    曹群生笑了几声,“那我的夏老弟就交给商院长了,我局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送走了曹群生。夏商周才和夏商周又进了办公室。

    伍媚故作惊吓,“咦,这不是夏总吗?真是有缘。”

    商渊成眉毛优雅地一挑,并没有说话。他早注意到夏商周先前刚看见伍媚便没有挪开眼睛。

    “伍老师,蔺川虽大,有缘总会相见。”夏商周淡笑着说了一句玄乎的话来。

    伍媚不置可否,朝夏商周笑了笑,便又低头打游戏去了。

    “夏行长最近睡眠不太好的样子。”商渊成仔细看了看夏商周的面色,开了腔。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中西医兼修的,一手望闻问切的本事甚至丝毫不弱于给病人开颅放血。

    “商院长真是杏林国手。”夏商周自嘲地一笑,“我五年前得了非常严重的失眠症,呵,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算了,不提也罢。后来在美国陆陆续续治疗了大半年,总算好了。不想前一阵子回到蔺川,老毛病莫名其妙地又发了。”他没有告诉商渊成实话,他是在找苏浙看了伍媚的资料后,这失眠症便又犯了,算不得莫名其妙。

    低着头的伍媚唇角微微一钩,看来上次那份资料还没有完全打消他的疑心。这番话三分是说给商渊成听的,七分倒是说给她听的。可惜她不是圣母娘娘,从来不知道“宽宥”两个字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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