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时间一下子又倒流了回去,秦铮不再固执地躲着秦喆,秦喆也不再提之前的那些话,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维持彼此之间的平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感情也没有变质一样。

    转眼到了九月,秦喆眼看就要去报道,离别的日子渐渐临近。母亲看着他总是叹气,怕他小小年纪一个人出门会吃亏,直念叨着,去那么远做什么。秦铮倒像是一幅豁达的模样,安慰母亲,不过是四年的功夫转眼就过去了,他是这样说得,只口气里却也多了几分勉强。

    快开学的时候,秦铮终于下了狠心,到镇上的电子城帮秦喆买了台笔记本电脑,不是什么好牌子,但胜在口碑不错,价格也不贵。秦喆看到了喜欢得不得了,整天放在手里摆弄。

    离别的前一天晚上,不出意外,两兄弟一起失眠了,像是小时候似的,并排坐在门槛上,看着满天的繁星。秦铮看着秦喆的侧脸,心中不得不感叹,转眼之间,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秦喆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可以让他抱在怀里的娃子了。

    他长大了,心思也多了,做哥哥的,却越发理解不了了。

    “明天就要走了,有点舍不得啊。”秦喆朝秦铮眨眨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叹了口气。

    秦铮淡笑着帮他捋了捋遮住眼睛的刘海,“男孩子就要出去闯一闯,等我有空,去看你。”

    “真的?”秦喆眼睛一亮。

    “嗯。”秦铮点了点头,“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到了那边就往我单位打个电话。在火车上吃东西注意一点,你刚动过手术,注意忌口,还有,药都带上了吧,要按时吃。玩电脑时间别太长了,对眼睛不好……”

    “好啦好啦,你比妈还能唠叨。”秦喆撅了撅嘴,不耐烦地打断他,像小时候似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秦铮伸手捏捏秦喆的小脸,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哼。”秦铮不服地冷哼了一声,“为我好,之前还不跟我说话。”

    秦铮浑身一僵,想到之前的事情,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你这孩子,长大了,反而不懂事了。”

    十六七岁的年纪,自以为已经是大人了,最恨别人说自己是孩子,秦喆坐直了看他,抱怨着:“我都十六了,不是孩子了。”

    “长大了还能把自己折腾出急阑尾炎?看那那一阵瘦的,到现在也没养回多少。”秦铮看着秦喆那细胳膊细腿,又忍不住担心起来,还是个孩子,却要离家那么远,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啊。

    “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秦喆拉过秦铮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发现自己的手竟比秦铮小了一大截,不禁有些丧气。

    秦铮噗嗤笑了出来,有些歉意地说,“以后不会了,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不理你的。”

    “这还差不多。”秦喆白了秦铮一眼,只是有些话却仍憋在心里再不敢说出来了,他握住秦铮的大手,发泄似的捏了捏,却被秦铮使劲一夹,疼得他“啊”得叫了出来。

    “嘘……”秦铮捂住他的嘴,“小心把妈吵醒了。”

    秦喆点点头,突然灵机一动,伸出舌头舔了舔秦铮的手心,果然看到他“噌”得红了脸,把手抽了回来。秦喆只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看着他,一脸纯洁状,让秦铮发作不起来,只催促他赶紧睡觉。

    第二天到了火车站,母亲看着秦喆比旅行包高不了多少的小身板,又忍不住掉了眼泪,秦喆耐下心来安慰,眼看也要掉下眼泪来。只秦铮沉默不语,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到了时间,秦喆不得不上了火车,他探出窗户,不停地朝两个人挥着手,眼泪刷刷地掉下来,他看着秦铮的面容在眼前渐渐模糊,最后变成了那么小小的一个点,突然忍不住,大吼起来:“哥——我爱你——”

    这样的话,就如同儿女对父母说“爸爸妈妈,我爱你们。”一样,并不能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秦铮却知道其中包含的意义,有多少不同。

    母亲在一旁看着秦喆稚气的举动,破涕为笑,“你看这孩子,心里只有你这个哥哥。”她说着转过头去,却发现秦铮红着眼睛,咬紧了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阿铮……”母亲轻轻唤道。

    秦铮摇摇头,只觉得喉咙里发疼,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哽咽的哭泣。

    转眼又是半年,秦喆走了以后,日子好像突然间变得不一样起来,秦铮还是老样子,上班,下班,只是没了可以心的人,越发觉得空虚。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波动秦铮的情绪,仔细想想,他过去的生活,好像都是在围绕着秦喆在转。

    秦喆上学了,跳级了,上初中了,上高中了。秦喆病了,秦喆的成绩升了,降了,秦喆被老师表扬了,秦喆被批评了。甚至是秦喆想吃豆腐了,秦喆总是不爱吃苦瓜……生活里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是秦喆的影子,看到每一样东西,尝到每一种食物,满脑子想得都是秦喆。

    “你这孩子……”母亲听了秦铮的话,叹了口气,“你也不能管他一辈子不是?等小喆大学毕业,也就要成家立业了,倒时候,你也不用管他了。阿铮,你也小三十了,现在小喆也大了,你也该结婚了吧。”

    这旧事重提让秦铮浑身一颤,这些年他还真没往这事上想过,他摇摇头,“再说吧。”

    母亲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多少有些担心,想着这孩子不会是生理上有什么问题吧,这样的猜测让她不敢再多提结婚的事儿,只得把话题揭了过去。“十二月,小喆该过生日了,哎,这一次他恐怕要一个人过了。”

    秦铮心中一动,“要不然过两天,我去看看他?”

    母亲白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想他了去就是了,找什么理由,我也是想他了,可惜一把老骨头,折腾不了了,你去帮我看看他。那边天冷,你去的时候记得多穿点,看看他衣服够不够暖和,学校的条件怎么样。”

    “嗯,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火车站订票。”秦铮想到可以去看秦喆,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想着,秦喆大概又要长高了吧。

    第 25 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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