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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第32章

    钱程的屋门每次睡觉前都是锁着的,窗户的销都是好的,只除了朝西的一扇窗户,销有些松了,用力大些能拉开。她一直想修,但看看这扇窗在最角落里,平日里也都太平无事,渐渐有些忘了,只在那里塞了几张宣纸加固,平时也从来不开这扇。

    她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只盼着这小贼赶紧拿点东西走,却没想到,那个浅浅的呼吸声渐渐往她床前挪了过来,她心里害怕,悄悄地把手伸入枕下,握住了一把匕首:这是她从景恒之手里借来挖秋海棠的,看着好看,一直没舍得还。

    “阿程,你醒了。”一个声音低低地道,“怎么不理我?这是还在怪我吗?”

    钱程浑身一震,顿时懵了:这……这不是那个世子吴启远的声音吗?

    “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只能呆在府里,眼睁睁地看着你在那新帝手下受辱,心里好像被刀割了一样,只盼着能早日扬眉吐气,让你再也不用受这些窝囊气了。昨日在酒楼里见了你,我再也忍不住了,阿程,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那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带着几许温柔缱绻,蕴含着无限的情意。钱程的身体仿佛有了细微的变化,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委屈,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钱程大惊,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缓缓地下了床,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黑影,低声说:“世子殿下,你说什么,我全都忘记了。”

    吴启远怔了一下,上前一步想要去抱她,她往侧边一让:“殿下请自重!”

    “阿程你果然在怪我!”吴启远的声音充满了哀伤,“我不信你忘了我,我们俩自小便情深意笃,你为了我,背井离乡,如履薄冰,以求共图大业,从此能鸳鸯双飞,你怎么可能就把我忘了呢?”

    钱程心里雪亮,以前这个身子的主人,必定是爱惨了这个吴启远,为了他女扮男装,入朝晋身,扶持纨绔王爷,以便能让岭南王夺位,吴启远便不用再当质子,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登大宝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世事难料,最后先帝仍然选了景恒之坐了这个至尊的位置,她的存在不仅不能为岭南王府带来好处,反而好像一个随时能燃烧起来的火种,让这位世子惊恐不已,派出杀手来杀她。

    当那个杀手对以前的钱程痛下杀手的时候,她的心里该有多痛多绝望啊!怪不得就算没受什么致命之伤,也宁愿魂飞魄散,让她这个从千年之后来的幽魂入了她的身体。

    而现在,这个幕后的大老板眼看着钱程在新帝面前左右逢源,青云直上,居然忍不住又跳了出来,希望用以前的情分再来拉拢这个得力的手下和爱人!

    “世子,我们就算有什么前缘,也都已经过去了,这个玉佩想来是你赠给我的,当初的我拿了一定欣喜若狂,现在留着也徒增伤感,不如世子就拿回去吧。”钱程从盒子里掏出了那个貔貅玉佩,递给了吴启远。

    吴启远并没有接,沉默了片刻说:“阿程,你怎么能轻易说出这句话来?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我们说好了,等大事一成,我便抬着花轿来迎娶你,娶你做我的世子妃,为了等你,这么多年,我的世子妃一直空悬,你都不记得了吗?”

    钱程有些好笑,早就听说世子膝下儿女双全,有两个小妾,一个是岭南名门之后,另一个是京城提督的庶女。“如此说来,我岂不是站着茅坑不拉屎?罪过罪过,世子还是不要帮我留位了。”她语带讥讽地说。

    四周一片静默,良久,吴启远轻笑了一声说:“阿程,你莫不是真的有了别的念头?文宇劝我不要来,我还不信。”

    钱程轻叹着走了几步,来到窗前,窗前的月光皎洁,从缝隙中照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凄凉。

    吴启远走到了她的背后,低声说:“阿程,我知道你舍不得,你一直在等我对不对?我们对着月亮盟过誓,此生都不离不弃。”

    钱程的后背轻轻发颤,仿佛在默默地哭泣。

    “你以为我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吗?我日夜忧虑,在府里时时祈祷,深怕你一时不慎,就把你是女的这个要杀头的秘密泄露;又深怕那新帝老奸巨猾,趁着你不察把我们以前做的一些事情都套了出来。这些可都是要诛九族的重罪,我们俩早已经连为一体,密不可分了。”

    吴启远的话乍听之下,仿佛包含着一股焦灼和心疼之意,让石头人都能软了心肠,但细细一想,这些话软中带硬,半含威胁,钱程在片场看过无数场戏,这到底是演戏还是发自肺腑,岂能听不出来?

    “阿程,我相信你不会离开我的,自你在景恒之那得宠之后,事事处处仍然为我考虑,我感念在心,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一直盼着能和你早日洞房花烛夜,把你堂堂正正地娶到我吴家来,眼看着这一天就快到了,你怎么可能会离开我呢?”吴启远把手扣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摩挲着。

    钱程只觉得浑身的**皮疙瘩都起来了,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世子殿下,等你真正能娶我的那天再动手动脚吧。”

    吴启远的手悬在半空,半天之后才无奈地放下:“阿程,你总是这样,好,我知道,我会等到那一天,让你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我。”

    “还有,你倒是给我说清楚点,我什么时候事事处处为你考虑了?”钱程心里十分懊恼。

    “阿程,你还嘴硬。”吴启远微微笑了,“那日宴会的时候你做得很好,我还有点担心你会不会露出马脚;那景恒之在内,我们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多亏了你把他引到千华山;行刺失败后,也是多亏了你在陛下面前将视线转到了福王那里……”

    听到这里,钱程简直想一头撞死!她的无心之举居然这样被这个吴启远所用,这要是景恒之知道了,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她的脑中转过数个念头,良久才喃喃地说:“你居然都知道……”

    吴启远大喜:“我就知道,阿程你不可能不管我的!”

    钱程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还是有些稀里糊涂的,那日被人在后脑偷袭了一下,有些事情一忽儿记得,一忽儿又忘了。”

    “你忘了也没关系,”吴启远的目光在月色下显得分外的含情脉脉,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我会记得的。”

    “你们到底什么事情能起事?我再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再等下去,只怕世子你要嫌弃我人老珠黄了。”钱程撇了撇嘴说。

    “不要一口一个世子的,叫我启远,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吴启远温柔地说,“我的阿程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永远不会有人老珠黄的这一天。”

    钱程很想呕吐,这种没营养的情话也好意思拿出来在她面前秀!“这个……容我再适应几天。”

    吴启远也没有强求,长叹道:“这个景恒之,的确厉害,先帝驾崩前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把你设好的步骤一一击破,福王在先帝驾前当夜被赶出去,布置好的兵力被悉数调离,你求见先帝,却被拒之门外,一直到先帝驾崩,也未能见上一面。”

    钱程听得眉飞色舞,遥想当日景恒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置死地而后生,不由得颇为神往。“世子你也不差。”半晌,她甚是言不由衷地恭维了一句。

    吴启远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得意:“那是自然,要不然阿程你怎么会喜欢我。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要让景恒之不要对我们起疑心,大理寺那里,你可要好好思谋思谋,万万不可让那件案子再深查下去了,如有必要,把那个打铁匠……”

    吴启远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让钱程打了一个寒颤,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盘旋起来:难道那个打铁匠去赚的银子居然是替岭南王世子去打兵器?这样说来,荆田玉岂不是早就觉察到了异常,景恒之有没有查到世子府了?她如果能探听到吴启远何时起事、兵马藏于何处岂不是大大的功劳一件?这样的话,景恒之会不会原谅以前那个钱程所做的事情?

    许是太久没有得到钱程的回应,吴启远有些疑惑,低声道:“阿程,有难处吗?”

    钱程摇摇头:“我明白,我会见机行事。”

    吴启远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我要马上就走,有事情让钱平照以往的惯例传递就是。”

    钱程的心一揪,喃喃地道:“钱平……他果然……他可靠吗?”

    “你怕他背叛你?”吴启远笑着说,“放心,他不知道我们的核心机密,就算他背叛你,也只不过是个结党营私的罪名,照你现在得宠的程度,本不能憾你分毫。”

    钱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吴启远快步走到了西窗边,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学着鹁鸪鸟叫了两声,旋即外面的树上也响起了同样的叫声,他正待跳出窗外,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阿程,你的武功都恢复了吗?”

    钱程淡淡地说:“想起来了一些,不多。”

    “那我就放心了,多多保重,照顾好自己。”吴启远叮嘱说,“不必心疼银子。”

    钱程的眼睛一亮:“银子?哪里有银子?”

    吴启远闷声笑了:“阿程,世子府的一个小金库不是让你管着吗?你不会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程子的桃花遍地开,下巴,要不要考虑当个岭南王世子妃来着?——

    我是伤感的分割线——

    这两天有点茫然,无心码字,一是为了家乡发生的一些事情,二是因为盗文猖獗。这篇文我花了很多心思,从人设到情节都反复斟酌,为了它的大纲情节的完整,也因为工作繁忙不想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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