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正是火候,难得遇见两位小道爷,若是不忌荤腥,便请共享之,如何?”

    左小琼眉开眼笑,连道:“不忌口,不忌口。多谢!”

    冲我眨眨眼,先到了对方船上。我跟了过去。

    那灰袍老者挪了挪地方,让我们坐下。船舱中另有一小姑娘,轻衣素服,身段窈窕,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那灰袍老者唤道:“小英,把碗碟摆上,给客人倒酒。”

    那叫小英的姑娘轻声答应:“是,爷爷。”

    随即在几上添了碗筷,抱来酒坛,半蹲着身子斟酒。外头光亮照在她半边脸上,肤色甚白,清秀柔媚。

    灰袍老者见我打量那小姑娘,道:“这是小孙女儿,粗陋无文,见笑了!”

    我心想这小姑娘身上衣着质地可比灰袍老者好了许多。

    灰袍老者一只手端起酒碗,道:“请问两位仙观何处?”

    我这才看清他另一边袖子空空荡荡,软软拖垂,这老者竟是个独臂!

    我答道:“青阳山。”

    左小琼一身道童装扮,而我身着素色宽袍,也异于常人,难怪他以为我们是道士。

    那灰袍老者道:“哦,原来是青阳道爷,久仰,久仰!来!干一碗!”

    我见他神情间似乎轻松了许多。

    几人干过一碗,小英已把煎好的鱼端到几上,鱼身微微焦黄,佐以鲜红碎椒、青绿蒜料,香味可见,看上去极是可口诱人。左小琼从怀中掏出筷子,尝了一口,道:“味道好极!”

    那灰袍老者面带微笑,端起酒碗,道:“两位道爷泛舟游湖,雅兴不浅,小老儿多有打扰了,这碗酒先赔个不是。”

    我忙道:“哪里,哪里!”

    左小琼笑道:“老大爷,您这可太客气啦!”

    灰袍老者沉吟半响,迟疑道:“只是……小老儿心残身废,一家子全靠小船运送货物为生,不知两位游湖过后,可否将小船赐还?”

    我和左小琼一听,登时一呆。原来人家是寻人、找船的。左小琼夹了鱼肉吃着,脸上微红,厚着脸皮道:“好说,好说!”

    灰袍老者连声道:“得罪!得罪!”

    仰脖一碗而尽。

    左小琼嘻嘻笑道:“老大爷,是我们强拉了你的小船,该我们致歉才是,你为何搞得如此客气?”

    灰袍老者笑道:“两位在湖中闲游,并未远离。自然不是当真要将小老儿的船劫了去啦,想来……两位也不会为难小女。”

    船娘是他女儿么?我听了后半句,不由暗下惭愧,脸颊也有一处针刺般发热,却见船娘此时已探头舱外,唤了声:“爹爹!”

    一支银钗在她发髻闪闪发光,她瞄了我一眼,忽然面色一红,将头又缩回了舱中。

    老者点点头,那叫小英的姑娘叫了声:“姑姑!”

    爬过了那艘船去。

    灰袍老者又道:“当今天子崇道,临安城各大道观的道爷,我等小民都得罪不起,莫说借船游玩,便是将小船强取了去,也是常有的事。两位肯赐还小船,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当下又连连敬酒,我和左小琼忙谦声相让。

    说话间,忽听得一阵水声摇响,外头远处一个声音大叫:“可找到偷船的小贼啦!”

    语音一落,船舱里的气氛顿时十分尴尬。

    只见舱外七八只小船相继靠拢过来。当首一只船头站着两人,前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壮实少年,粗眉大眼,正向我和左小琼打量。

    我和左小琼对视一眼,不知他们欲作何纠缠,倒也并不惊慌。灰袍老者陪笑道:“来的都是我的子侄辈,失礼之处,莫怪!”

    朝舱外喝道:“两位小道爷只是借船一游,无须大惊小怪!年儿,快向两位小道爷陪个不是!”

    那叫作年儿的壮实少年嘀咕道:“不告而取便是偷,我还说错了不成?……

    我姑姑呢?“见灰袍老者瞪视着他,拱了拱手,也不搭话。

    灰袍老者望见少年身后一人,喜道:“留石公也来了么?些许小事,又劳烦留石公,当真过意不去!请上船稍坐。”

    少年身后那个中年汉子,深目阔唇,粗衣长剑,稳稳站在船头,淡淡扫了我和左小琼一眼,道:“九叔,如今的道士可真风光啊!”

    灰袍老者尚未答话,左小琼“咯咯”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对着我悄悄耳语:“我们是道士吗?哈哈!”

    那叫做“留石公”的中年汉子脸色一沉,喝道:“我敬两位小道士一碗!”

    一剑探出,“哆”的一声,剑身搭在灰袍老者身前的碗沿,那酒碗旋飞而起,绕过我的脸侧,往留石公飞去。使的似乎是借物传功的腾挪气劲。

    左小琼棍剑追出,托住碗底,酒碗在剑尖滴溜溜的不住旋转,笑道:“还未斟满,急什么?”

    手中一缩,将酒碗托回。

    我将一手按在酒坛侧面,笑道:“我来斟酒!”

    坛中射出一股酒水,高高划起一道弧线,落向碗中,酒碗急旋,却一滴未溅,稳稳斟满。

    灰袍老者与船上其它人看得目瞪口呆,船娘和小英也探身舱外,小英更是移步近前,惊奇地睁圆了大眼,嘴儿半张,一张清清白白的小脸儿生动好看。

    左小琼剑上酒碗忽的停住,碗中酒水凝结成冰,冒着寒气,剑往前送,道:“可惜酒却凉了。”

    留石公道:“不妨!”

    伸手去端酒碗,那碗如焊在剑上一般,一时搬动不得。

    留石公脸色一青,捧着酒碗的双手忽地冒出一团火来,欲将碗中酒水煮化。

    他掌中生火,却浑若无事。不一刻,碗中酒块边缘滴水欲融,左小琼运劲一震,碗中冰块“喀嚓”一声碎了,从碗中激射而出,扑向留石公脸庞。留石公大嘴一张,散开的碎块倏地聚收口中,“咯吱”“咯吱”嚼动起来。

    留石公一边口中嚼动,一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热天嚼冰,正可一消胸中火气,痛快!痛快!”

    左小琼笑道:“贵教一团热火,为天下世人而着,消去了岂不可惜?”

    一语既出,留石公脸色大变,四下里人群耸动,随即鸦雀无声。灰袍老者颤声道:“留石公……你……你当真是拜火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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