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回应。一定要让他平安出世,要他见到自己的父亲。一想起凤弦落寞离去的背影,芳华不禁眼前一片模糊,心下喃喃自语道:“泊然,今生能否再见?”

    不愿显露自己的脆弱,仰首狠狠将眼泪逼回去。芳华深吸一口气,直视轻浪道:“我与凤弦此生恐难再见面,若留在此处必是死路一条。只怕他已听信谣言,将我恨之入骨。父亲同长兄皆已亡故,三哥至今了无音讯,二哥……”方说到此,看见轻浪眼神微微一闪,脸朝旁边偏了偏,又道:“我如今家势凋零,亲人离散不得相见,所爱之人……太子必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这里再无我立锥之地,随殿下去未尝不是明智之举。”轻浪深知,这少年看似柔弱不禁风雨,实则性情刚烈不畏强权。当年桂衙内之事,闹得京师上下人尽皆知。最怕他抵死不从,如今得了这话,竟像拾了宝贝般欢喜。不过想起他素日的做派,又有些疑心。只听芳华接着道:“请殿下容我数月,待生下孩子交由伴伴……”话到此忍不住一顿。不敢看时鸣的眼睛,又道:“或是送回他父亲那里,或是送与好心人收养,也算彻底完了我与凤弦的缘分。不知……不知殿下可准吗?”轻浪未及开口,时鸣急得抓住芳华的手叫道:“四公子说的什么话?采茗尚知以身殉主,小人反不如他?生死只在一处罢了。”芳华的心思轻浪在明白不过,暗自思付道:“这孩子虽看着碍眼,毕竟可用他来挟制芳华。至于井时鸣,他可不比一般奴仆,留着大有用处呢。横竖还要过些日子才分娩,莫如先稳住他再做道理。”想到这里赔笑道:“你既肯随我去,我自当放开胸怀接纳这个孩子。毕竟他身上也流着你……。”芳华不等他讲完,斩钉截铁的道:“殿下之意,是要我时刻刻记着子叔凤弦?”轻浪急忙道:“我是怕你舍不得。既如此,随你处置便好。”芳华环顾众人,目光最后落在蒙泰身上。扶了时鸣的肩高声道:“殿下乃一国之主,君王一言九鼎不可反悔。若实在做不得主……哼,我愿立刻受死绝不……”轻浪见事情已然挑明,也无需再遮掩。向他摆了摆手,转身目视众人道:“即刻起,若有人胆敢对左公子无礼,休怪我剑下无情!”众人莫不从命。蒙泰无可奈何,狠狠地瞪着芳华。其实,芳华又何尝将轻浪的话当真。无非想借他之威,拖延时间徐图良策。

    林中多了一座坟包。当泥土将年轻的面容渐渐掩埋,芳华藏在袖里的手,几乎将指甲陷入肉中,恨不能将飞鸾与轻浪斩成数段。

    轻浪令蒙泰带着他的人退回京中,接下来数日一路倒也安静。事情既已挑明,轻浪心上好不松快。时时将些话来安抚芳华,尽显温柔体贴的姿态。芳华见他举止还算端正,也只得勉强应承。本想趁此打听行程,无奈,轻浪对他尚存戒备之心,哪里肯实言相告。时鸣见芳华一味委屈求全,自家既不能分担,亦束手无策,不觉又是心疼又是恼怒。然,人在屋檐下。想着他劝自己的话,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少不得咬牙忍耐着。芳华性子虽然坚强,可那身子却由不得他。抑或是受了刺激,渐渐不能支撑。乃至行到景明洲,不觉隐隐腹痛起来。先时尚能忍耐,待轻浪命人买了干粮再往前行,竟发作起来。

    一想起上次芳华险些小产,如今清禅又不在身边,时鸣顿时乱了方寸。若依轻浪,巴不得没有那孩子方好。可见他疼得直冒虚汗,分明是伤了胎气。若一旦小产,弄不好便要一失两命。此地离景明洲尚有些路程。一去一回,再加上现找郎中,又要耽搁时间。最要命的是,倘或叫人知道芳华的秘密,必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轻浪一向沉稳,如今也慌了手脚。

    偏巧,方才在酒肆中用饭的道长同青年打此路过。正所谓病急乱投医,轻浪也顾不得了。哪曾想便在此刻,太子的人会突然出现。

    轻浪正自取舍两难,猛听那边牛车里的呻吟又急了些,忙对那领头之人道:“太子要他回去,无非是要挟子叔凤弦。他如今动了胎气很是危急,若有闪失,岂不乱了太子的安排?那道士会些医术,且叫他上去看看。”领头之人听他说的有理,转过身来正要开口,只见那道长已自己上了车。

    芳华虽腹痛,所幸未曾出血。时鸣抱着他急得满头大汗,方要出去叫人,却见一个陌生男子掀帘而入。那道长一见,半躺在时鸣怀里的芳华,也不知何故,只觉鼻子一阵泛酸,顿时红了眼圈儿。待看见芳华高耸的小腹,面上露出惊诧的表情。时鸣打量他容貌有些特别,不由心下一阵起疑。因问他是何人?道长听他说话也有些疑惑,一面回话,一面跪坐在芳华身旁。定了定神,扶了他的手诊起脉来。模糊间,芳华微微侧首望向道长。

    便在此时,忽听外头人声嘈杂一阵大乱。同道长一路的青年,冲进车内一把扯了他便走。忽然看见芳华忍不住脚下一顿。道长用力挣扎道:“你这是做什么?外头出了何事?”青年急道:“另来了一伙人,同这里的人打起来了。二叔莫再管闲事,快随我去吧?”道长挣开青年的手,掀了帷幔向外望去。只见几十个人混战在了一处。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另有十多人将牛车围在中间,不许人靠近。道长回头目视时鸣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时鸣不及答话,忽听芳华忍痛道:“道长快些逃命去吧!”道长见他脸色越发不好,竟重新坐下,执了他的手继续诊脉。芳华与时鸣委实不曾料到,当下甚是感动。应怕他不知就里枉送性命,只得实言相告:“我得罪了当今太子,如今朝不保夕。道长……道长与我萍水相逢,又何……又何必受此牵连?快些去吧。”道长听罢只微微一惊,看了芳华一眼,再次握住他的手道:“你若想孩子平安,便好生躺着别动。”说罢再不开口,安心诊起脉来。

    青年本打算点了他的穴道,强行将他带走。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芳华耸起的小腹上,竟生出了一丝犹豫。掀起帷幔一角再次望向外面,不由皱起了眉头。回首问时鸣可会拳脚?见他点头,便叫他守住那边窗户。又高声吩咐车外的仆从,不许放人进来。自家在腰间一摸,手里不知扣了什么东西。时鸣无意中瞥了他一眼,见那青年凤目微睁,眼底精光乍现。优雅的面容被一层煞气所笼罩,叫人看了,打心底里生出一丝寒意来。

    时鸣暗自问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lta

    ☆、第四十五回 仗义出手救危急  恩人反是寻仇人

    外面打斗声响成一片,那道长却充耳不闻。与芳华诊完脉,在斜背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将里面的银针在酒里沾过,轻声对芳华道:“据我看来,小官人并非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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