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人在抱着自己奔跑,颠簸得她想要呕吐。

    耳边终于响起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大声喊,喊的什么却听不大真切,有一滴一滴的水落在脸上,景戚戚想要抬起手来擦干,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

    手背忽然刺痛,她奋力一甩,立即被人按住,有一只手抓着她的另一只手,她挣扎了几下,终于撑不住,沉沉昏了过去。

    她又开始做梦了,婚礼有多么美,梦就有多么美,衬得现实是多么丑陋和孤寂。

    没有任何差错,也没有任何插曲发生,那扇门没有被撞开,没有王子来抢走新娘,新娘和新郎在众人面前交换了戒指,喝了交杯酒,也亲吻了彼此。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原来景戚戚居然昏迷了一天两夜,她动了一下,手背上还埋着针头,头顶有一大两小三个输液瓶。

    听见声响,病房沙发上看书的男人立即走过来,先伸手摸了一下景戚戚的额头,见温度终于降下来,他终于长出一口气。

    倒了一杯水,在景戚戚腰后垫了个枕头,让她坐起来,梁以白喂她喝水,忧心忡忡道:“发烧都带起急性肺炎来了,再不退烧就要烧傻了。”

    她嘴唇上全是火泡,起了一层皮,刚一沾水很疼,但强烈的口干还是迫使景戚戚喝了半杯水,这才能说出话来。

    “我就记得下大雨了,我和胡励被困在车里,然后呢?”

    景戚戚慢慢回忆着,说完,打量起周围,并没有看见胡励,有些焦急。

    最后的印象,是他冲出去的一幕,他的身体在大雨中显得那么渺小,几乎被狂猛的大风掀翻过去,但他还是朝着光亮的地方不停迈动双腿,积水已经到了他胸口的位置,几乎随时能把他冲走。

    而她只能扒着车窗,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最后任由眼前变得模糊,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在水里的时候被东西划伤了腿和手臂,水里太脏都是泥沙,有些感染,也发烧了,在隔壁病房。”

    梁以白盯着景戚戚的脸,语速有些慢,似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

    果然,她急了,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忘了手上还有针,不小心碰到,疼得她咧嘴,针头处立即有些鼓包。

    “别动!他没事!”

    梁以白赶紧扶起她,叫她赶紧躺好,不许她去揉鼓起来的地方。

    “我来的时候他醒了,我们还聊了几句,放心。”

    见她一脸担心,梁以白只得将前因后果全都说了一遍,原来,当晚的大雨异常恐怖,机场上万人滞留,就连市区内都有人不幸遇难,房山一带更是房屋倒塌山体滑坡,受灾严重,伤亡数字至今尚未有缺数。胡励和景戚戚所在的公司员工当时和他们一前一后,因为下大雨,方向开错了,但那条路的路面路况相对好一些,他们开回了市内,算是躲过了一劫,没有人受伤。

    “我真是后怕,以白,我怕死了,我最怕死了!”

    听完了他的话,景戚戚后背阵阵发凉,浸湿了病号服,一想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她就无比庆幸。

    而这条命,是胡励帮她捡回来的,若是他当时丢下她,她发着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等水没了车,她最终就会闷死。

    猛地想起胡励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景戚戚哆嗦起来,他什么都知道!

    包括自己想要完完全全地脱离他,和梁以白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他最近忙于公事,根本无暇分心注意自己的小动作,不想,他就像一只有把握的猫,在看着她这只小老鼠在忙东忙西,做着可笑的顽抗。

    景戚戚瞬间的表情落入梁以白眼底,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立即笑笑否认,说饿了,让他去买一碗粥,专门点了某一家的,梁以白叮嘱了她几句,这才准备出门。

    走到了病房门口,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停顿了几秒,还是回过头来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景戚戚,轻声吐出来一句。

    “戚戚,你……你还爱他吗?”

    她一愣,不明白梁以白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禁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像是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很没意思,梁以白低头苦笑,闷了几秒,低低道:“我只是……忽然很没有自信。戚戚,你昏迷的时候,喊的是他,不是我。”

    说完,他猛地旋开了门,轻声带上门,大步走了出去。

    房间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似乎只有药液流淌过塑胶管的声音,景戚戚坐在床上,耳边反复响着梁以白的话。

    喊的是胡励,不是梁以白。

    也许在昏迷无意识的时候,说出来的才是真心话,那个人才是潜意识里最依赖的人。

    粥店很远,即使梁以白开车去,路上顺畅,来回也要近一个小时,不得不说,景戚戚是耍了小心思。

    她想去看胡励,当着梁以白的面,她不忍,也不敢。

    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看着有些鼓胀的手背,景戚戚狠狠心,用力把针头拔了出来,下了床,因为躺了太久,她浑身无力,还有些晕。

    原地站了几分钟,这才找回些力气,景戚戚走出病房,果然如梁以白所说,隔壁的病房是胡励。她站在门外,隔着玻璃,刚好能看见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的胡励。

    他脸颊微微凹了下去,眼眶深陷,下巴上全是新长出来的胡茬,同样在输液,右边的小腿包扎过,还缠着一圈绷带,露在被子外面。

    其实早在胡励第一次下车挖车轮的时候,他的腿就被扎破了,不知道是什么,水里的东西,一个尖头猛地戳了进去,不过他没说。等到把景戚戚送到医院,他才觉得腿上疼得厉害,等护士帮他撕开裤子一看,一大条伤口已经在水里泡得快烂掉了。

    感染,化脓,不可抑制地也发起了低烧,甚至比景戚戚还严重,目前为止只醒了两次,每次都是不多时又睡过去,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她按着玻璃,看着他,不敢相信,两个人居然一起经历了生死,从鬼门关前逃脱了。

    景戚戚忽然就想起了婚礼上胡励说的那句话,那句不吉利的话,他说,他对自己负有独一无二的责任。

    所以死亡面前,他没有丢下她,甚至抱了要死一起死的念头。

    她就那么看着他,只是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想看就进去看啊,站在外面算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了不屑的声音,景戚戚猛地转身,原来,不知道何时,胡勤来了,正一脸不善地瞪着自己。

    “我承认我挺喜欢你的,但如果我二哥总是因为救你而挂了,那我说什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往死了爱你。”

    他示意她让开,直接推门走进病房,回头见景戚戚还站着不动,一努嘴道:“进来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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