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在劫後余生的庆幸中全然释放,四肢不可控制地轻颤不已,忠实地反映出身体的骇恐本能。当温热腥膻的粗砺舌头舔舐到脸上时,她不再躲避了,第一次对银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银猊,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飞起的刹那,她以为她死定了。却怎麽也没想到,她会被一群凶残而又聪慧的野兽救下来。獒奴,獒犬圈养的宠物,现在觉得也并不是那麽糟糕,那麽屈辱得不可忍受。

    “罗朱阿姐,你没事吧?罗朱阿姐!”远处传来格桑卓玛惊惶关心的嘶声呼唤。

    她微微侧头,看见一个少女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地朝她跑来,动作笨拙滑稽得像头狗熊。她想笑,可在瞥见少女满脸的泪花时,又怎麽也笑不出来,只觉眼睛阵阵发热。

    “我没事,你跑慢些,别老摔著。”她揽住银猊的脖子,在另一头雪獒的帮助下,艰难地坐了起来,朝不断靠近自己的少女努力地翘起嘴角。

    在被扑来的格桑卓玛搂住时,她疼得连抽冷气。尼玛的腰背好痛好痛!

    作家的话:

    後台传个章节,好难啊。%>_<%

    ☆、(12鲜币)第五十二章 彼此依偎

    古格禽兽王的回宫让罗朱和格桑卓玛再也不敢人仗狗势地到厨房中大吃大喝,老老实实地吃了獒犬食盆中的糌粑後,便躲在獒房中费力地撕咬著被晾吹了几个昼夜的生牛肉果腹。边吃边抒发几句劫後余生的感慨,顺道抨击一遍禽兽王的残忍冷酷,不知不觉间也将一块风干的生牛肉吞下大半。

    今晚獒房中的獒犬数量骤减,只有银猊和一头红棕色的四眼獒犬陪伴左右,其余獒犬都在古格王的冬宫宫室门口守卫。

    “罗朱阿姐,歇了半晌,腰背上的伤好些了吗?”格桑卓玛偎躺在四眼獒身边,担心地向罗朱问道。不久前,趁著天光尚明,她给罗朱阿姐看了看後背,吓了好大一跳。细嫩光滑的背部竟有大半部分覆盖著紫红发黑的瘀伤,简直触目惊心。

    “能动了。”罗朱在黑暗中咧咧嘴,苦笑道,“幸亏脊椎没断,不然罗朱阿姐这辈子就成了只能睡在床上,拖累别人的残障人士。”她虽然看不清对面的格桑卓玛,但能感受到她馨香的呼吸,肢体的温暖以及关心的目光。冷清清的胸腔中暖洋洋的,连带著腰背也不觉得有多疼了。

    “我会养罗朱阿姐一辈子的。”格桑卓玛认真道,隐隐可见两道璀亮的光芒在暗夜中闪烁。

    “呵呵,别诅咒我。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让你养著。”罗朱摸索著抱住银猊的脖子,双手深深埋进獒犬脖颈间的厚密鬃发里,玩笑道,“我突然发现自个目前有些喜欢让银猊养著。”短短的一个月,她被它猎捕一次,救命两次,又连续几天日夜亲密相处,已经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头聪慧凶残的野生头獒,对它的恐惧逐渐变得淡薄如烟,甚至敢将手探进它的血盆大口中扳弄锋利的牙齿。

    银猊,一头众人畏惧的野獒,一头号令数千军獒的头獒,待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而这份不同,居然会让她莫名地窃喜,甚至生出些虚荣的骄傲。

    “罗朱阿姐,我怎麽觉得在你口中,银猊好像你的情人一般。”格桑卓玛调侃地提醒道,“你可以重新寻找心爱的男人,但千万小心别爱上了一头獒犬喔。”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罗朱轻啐一口,放开银猊的脖子,阴阴一笑,道,“看我怎麽收拾你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妮子!”话未说完,已是回转身伸手朝对面的格桑卓玛胡乱挠去。

    “哈哈,罗朱阿姐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格桑卓玛嬉笑著,不甘示弱地伸手回挠。

    两人刚欢闹成一团,突然,一声极端痛苦又极端凄厉的女人尖叫打破了冬宫往日的沈郁安宁。

    她俩蓦地停住所有的动作,像被施法定住似的不约而同地竖尖耳朵,屏息聆听。紧接著传进獒房的一声声嘶叫与哭号虽然经过层层过滤,已变得微弱不堪,却仍能清楚地听到里面蕴含的巨大骇恐、痛楚和绝望,仿佛正经历著让人难以忍受,难以想象的恐怖折磨。

    从毫无一丝半缕遮蔽的一尺见方的窗口传来雪风诡谲凄冷的呼啸声,应和著女人凄厉带泣的嘶嗥,交织出一首惊悚残虐的地狱乐章。蚀骨的阴冷无声侵入,逐渐霸占了獒房内每一个角落。一颗颗鸡皮疙瘩从肌肤下钻出,一根根细微的汗毛倒竖直立。

    “罗……罗朱阿姐,你……你听到了女人的……女人的……叫声吗?”格桑卓玛紧紧抓住她的袍襟,低哑的声音发出蝉翼般的颤抖。

    “听到了……”罗朱幽幽道,静静地注视著格桑卓玛近在咫尺却模糊不清的面庞,暗暗想著:禽兽王回宫第一天便听到了女人痛苦绝望的哭叫,是不是意味著禽兽在虐杀女人了?於她们而言会有危险吗?

    “为……为什麽会──”

    格桑卓玛话未抖完,哆嗦的身体便被罗朱一把拉进怀中。

    “卓玛,听著,无论怎样都别去爬古格王的床榻。”罗朱在她耳边压低音量,狠声说道。双臂将怀里的少女抱得更紧,那模样不像是在保护,倒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救命的木头。

    “……嗯。”

    隔了好一会儿,黑暗中才响起格桑卓玛似有若无的回应。

    两人互相紧拥,彼此依偎,身後的獒犬识趣地凑近,舒展健壮长硕的身躯,将她们严严实实地包围,给予出最温暖的守护。呼吸进鼻中的淡淡野兽膻腥味儿染上了冷浸的寒,直让两颗跳动的心沈入冰潭深渊,两具柔软的身躯一点点冻结成石。

    女人的哭号嘶叫越来越弱,最後消失在雪风肆虐的嚣叫中。相拥的身躯维持著原来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才像解开了施在身上的术法般由僵硬慢慢恢复成柔软。被獒犬熨帖的後背热暖得泌出一层薄薄汗液,而相交的身躯正面虽也浸满了湿淋淋的汗液,却冰寒浸骨。

    门外忽然响起一串极轻微的脚步声,有东西狺狺暗嗥著往獒房内鱼贯进去。随之席卷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瞬间将房内野兽身上的那股子膻腥完全掩盖。今晚睽违已久的独属獒犬的熟悉温暖包裹住两双只绕了一层粗布的脚板,火热的温度令人惬意,可脚底柔软的獒犬腹部却鼓鼓的,像是刚刚饱餐了一顿宵夜。这也不得不让人将适才女人消逝的哀号与獒犬的回房加以联想,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这心里就越觉得惊恐。

    “罗……罗朱阿姐,它们……它们都吃……吃了人!”格桑卓玛颤巍巍地低声惊呼,缩起脚往罗朱怀里拼命地钻挤。

    “睡吧,别想太多,有银猊在,它们不会也不敢吃了我们的。”罗朱轻轻拍著她的後背安抚,又回手抱住银猊的脖颈,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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