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声音带着睡意,“想睡觉。”

    “……”苻秋动了动,膀子被按回水中。

    抱着呆了会儿方起来,收拾完屋子,东子换过干净袍子,软甲披在身,系上外袍,要出门去。

    “等会儿,你的剑。”

    重剑、玉佩、铠甲,都洗干净收着的,苻秋又取出兵符给他,东子嘴角翘起,没说用不上了,只收着揣在身上。

    “吃过早再去,没事儿了早点回来。”苻秋叮嘱两句,放他出门。

    站在门前,东子静静看着廊下苍白灯笼,忽转过身来,苻秋还没走。他勾过苻秋的腰,把人抱着站了会,嘴唇深情却短暂地碰了碰他的额头。

    “嗯。”

    面容沉静那人,仿佛带走了一室暖意。苻秋歪在床上,磕巴嘴唇,被子里尚混着两个人的温热气息。他脸在被子上羞窘地蹭了会儿,满面通红地睡了去。

    一连数日,东子晚上到苻秋院里,二人抱着睡,第二日一早去练兵。到出发当日,天没亮苻秋便起来,不让东子伺候,嘴里一个劲,“你转过去!”

    他笨拙地给东子梳头,东子心情愉悦,末了起身赧然摸了摸发髻,笑道,“手艺不错。”

    “当然。”苻秋抿起嘴。

    东子让他坐着,又给他梳头,挽腰带,把苻秋伺候舒服了,二人坐在一块儿吃了早饭,才先出门去点兵。

    出发当日,扈阳全城耸动,竟都没人知道皇帝躲在这儿。

    浩浩荡荡一队人,足个把时辰才全离开扈阳。卫琨未骑马,同苻秋坐在车内。

    时不时见苻秋捞开车帘子去看,闭眼袖手问,“秋儿是在看谁?”

    一旁紫烟煮了茶,正失神,紫云将茶杯递给卫琨,打趣道,“大帅不知道,咱们公子盼这一天盼了不知道多久,这是兴奋劲上来。要是给他一对翅膀,怕是已飞回京城去了。”

    卫琨虎目看一眼紫云。

    紫云倒是不怕,又接过还过来的空杯,续上。

    苻秋放下车帘,朝卫琨问,“四叔的马呢?”

    “打发人看着,这几日腿疼。四叔老了。”卫琨摇摇头。他鬓边已现斑白,面部皮肤粗糙,体格却甚是强健。

    “找大夫瞧了吗?”苻秋目光落在他腿上。

    “等着回去找太医瞧,老伤,这双腿中过两次箭,还留着碗大块刮骨的疤。”卫琨心不在焉地说,手指摩挲茶杯,“回你母后信了么?”

    “回了,给她说了咱们已启程回京的事儿,好让她安心。”苻秋说。

    “那就好,省得唧唧歪歪。”卫琨瘪嘴,示意紫云再续茶。

    路过朔州,大部队留在城外,东子领着五百个人,护卫卫琨、苻秋去方家。

    方家门口仍自挂着两盏白灯笼,治丧未过的凄凉景。

    站在门口恭迎的竟是方殊宛。苻秋倒是没有想过,方家连一个男人都没了。又住一晚上,这才听说,方家的几个儿子都被方靖荣带着上京了。京城变天后,方靖荣来过一次信,报平安的。

    那晚上,苻秋本已经要睡了,去扯东子脖子上的布扣。

    叩门声来得急促,苻秋不耐地吹去屋内灯烛。

    外头声歇,不片刻,又开始敲门。

    东子这才去点灯,理好衣服开门去。

    门外两个单薄人影,丫鬟比方殊宛矮一个头,怯怯瞟她家小姐一眼。方殊宛一身素服,鬓角别一朵白花,衬着她的脸比苻秋离开方家时清减不少。

    方家小姐原是十分爱笑爱闹的。

    大抵是家头事多,她进门后便没怎么说话,苻秋叫两个丫鬟进来伺候着,喝上茶,又叫人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旁边丫鬟才把提着的食盒摆上桌。

    里头几块点心,揭开汤盅,登时香气四溢。

    “小姐亲手做的,皇上舟车劳顿,趁热用了,补气益血的。”

    方殊宛亲手给苻秋盛上,苻秋说,“你也喝。”

    她才由得丫鬟又盛上一碗,却放在桌上不喝。

    老母鸡炖的汤,上面一层薄亮的油很快结成薄薄一张,勺子搅动,方殊宛直看着把汤喝干了的苻秋,似稍安心了些,眉毛耷下来,轻声吩咐,“你先下去。”

    丫鬟略一欠身,紫云紫烟两个也被苻秋叫退出去,只东子还在。

    方殊宛欲言又止。

    苻秋看一眼东子,说,“他没事,是朕的心腹。”

    方殊宛点头,关门声令她肩头一耸,似乎惊醒了她一个梦。那双温婉明亮的眼望向苻秋,虽是羞耻非常,仍硬着头皮问,“祖父临走前,让民女问皇上一句话。”

    苻秋手指离开碗,接过东子递来的帕子,净手。抬头扬眉,笑道,“问什么?”

    方殊宛脸孔薄红,自素白的袖中抽出一卷薄纸来。

    那一刻苻秋心念电转,确实想过,直接把这纸拿过来在灯上一点。自己加上东子两个,还按不住一个弱女子么?

    然而最终他只是接过纸来,展开,凝视上头大红玺印。

    “问罢。”苻秋摸着纸,当日在方家庇护之下,习文练武的种种都浮上心头,方老太傅的拐杖,夜半时分和一群自己人暗搓搓围着火盆说闲话的光景,似乎并未走远。

    “祖父说,当日情势危急,皇上写下这东西,来日若要反悔,也由得皇上……”方殊宛字句艰难。

    苻秋眉毛一动。

    “只不过‘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方殊宛边说边端详苻秋神色。

    苻秋笑笑,“是,这话只有老师才会说。”他卷起那张纸,递给方殊宛,“收好了,否则朕兴许就不认账了。”

    方殊宛低下头,紧咬嘴唇,一块金灿灿的事物自女子贴身缝着的内衬里取出。

    东子在旁低咳嗽了声。

    是东子的玉佛,给方殊宛做信物的。她手指温柔抚摸那玉佛,抬起一双含情的眼。

    啪一声。

    碧绿的双鱼玉佩被东子抛在桌上,他袖手道,“给。”

    苻秋捏着温热的玉佩,踌躇片刻,终于道,“朕的东西都让他收着呢,他是朕的总管,那会儿也跟着朕来的,你还记得?”

    方殊宛轻轻皱眉,随即松开,想了起来。

    “他是宫里人?”

    苻秋抓过玉佛把玩片刻,笑道,“是,朕的保命符,离不得。小时候算了命的,弄丢了朕就没命啦。这一路都是带着他,后宫几千宫人,母后就嘱朕带这一个。”

    方殊宛点头。

    “方小姐是有情人朕看得出。不过此行回京,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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