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剑砸在地板上。

    他除去外袍,将手洗净,才钻进被窝,手横过苻秋的腰,把人圈着,那一瞬苻秋僵硬非常。

    东子道:“醒了?”他向苻秋耳畔亲了亲,苻秋却大不自在地避开去。

    “怎么了?”东子手臂一紧,将他面对面抱着。

    “你刚才去了哪儿?”苻秋问。

    “没去哪儿。”东子淡漠道,亲了亲苻秋的脸颊,沉声道:“睡罢。还早。”

    东子疲惫不堪地闭上眼,不片刻,呼吸缓慢匀净。

    苻秋的目光在黑暗里复杂难言地望着他,自身后枕下摸到一把匕首,他死死咬牙,双目憋得通红,略带泪光。

    猛然苻秋拔出匕首,朝东子心口狠命一送。

    骤然间,东子反手格开匕首,就势滚到地上,捉起床边的剑,蹲身抬目将苻秋盯着。

    “啊——!”苻秋口中一声暴喝,一个跃身飞扑,两手中各持一把短剑,朝前横向一推。

    东子退后两步,眯起眼,“你是谁?”

    苻秋眼睛通红,“朕今日便要杀了你,我堂堂天子,怎可委身于人?”

    东子眸光略恍惚,继而发狠朝后猛退,双足踏上立柜,挥动重剑,横扫千军。

    那一时间屋内桌翻椅倒,动静惊动了守夜的小二,上楼来一看便要大叫。

    苻秋神色一变,侧掷出一把飞剑,剑尖没入梁柱,剑身嗡嗡作响。

    “下去。”

    小二忙自剑底下钻出去,屁滚尿流地奔下楼去,缩进被窝,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筛糠般抖个不停。

    重剑以四两拨千斤之势,与短剑胶着在一处,顺着剑身,挑去苻秋手中短剑。东子袍襟翻扬,一抬足,正中苻秋。

    窝心一脚令“苻秋”重重砸在床边,爬不起身。他弯身猛咳,呕出一口血来,背手擦了去。

    剑锋杀气逼近他脖颈。

    苻秋闭起眼,嘴角扬起微笑,甘愿受死。

    “滋”的一声。

    “……”

    “你们把苻秋带去哪儿了?”东子面无表情地抓着人皮面具,以剑拍了拍熊沐的脸,沉声道:“别装傻。谁同你一道来的?你身后的人是谁?别说是你的主意。”

    熊沐刚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他苦笑摇头:“东子哥,你忘了咱们打一生下来是做什么用的,大楚江山社稷,你岂能将皇帝带着私奔。这是死罪一条。我自请命而来,你走罢,便要杀了我再走也成。告诉紫云,私房钱在她的嫁妆匣子里收得好好的。”熊沐连声咳嗽。

    东子提起他的领子,将熊沐带血的脸凑到跟前,面无表情地说:“带我去找他。”

    熊沐闭目痛苦摇头,打斗时中的两掌发作起来,嘴角溢出血来,歪头晕了过去。

    翌日清早,熊沐在一辆马车上醒来,天光隐约自窗户帷帘漏入,他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知道东子在喂水给他,有时是面饼,只不知道他们要去何处。

    晚上依然赶路,熊沐清醒过来之后,方才发觉手腕脚腕都被绳索绑着。东子在前头赶路,马车跑得很快,颠簸不休。

    马车停在一座小镇上,东子回转来将参片理了出来,喂给熊沐。

    “东子哥,你绑了我也没用,来找你的是我,你就该知道,我只是一枚弃子,死,于我是安排好的结局。”夜色里,熊沐靠在车里粗喘着气。他不知道身在何处,东子从帘子里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不知多久过去,一老大夫被推进车厢。

    老大夫见了熊沐,吓得手脚发颤,正要开口求饶。

    东子取出一锭金元宝,交给他的小徒,长剑搭在小徒脖子上。

    老大夫立时会议,抖着手给熊沐把脉,将外伤处理干净,又开了药方煎了来。彼时熊沐已经被拎到医馆后院床上睡着,手脚依旧被绑着,他睡了会儿,被叫起来喝药。

    东子无视他嘴角漏出的药汤,苦得倒胃的药几乎让熊沐立刻吐出来,却又只得强忍着。东子沉默坐在门口,拄着剑,天上一轮圆月,他背影冷寂得令人胆寒。

    “东子哥。”熊沐嘴唇一抿,苦得要哭了。

    东子没动,不知道听没听见。

    “你就把我扔在外面,让我自生自灭罢。”熊沐内心有愧,送了一条命其实不值什么,却辜负了兄弟间的义气,想到家中妻儿,心绪十分复杂。

    “闭嘴。”东子冷冷道,拍拍袍子起身。

    “别走。”熊沐咬牙,手抵在床板上,他急促喘气,动一动只觉牵扯着浑身伤口作痛欲死。

    “皇上是回去坐江山的,京城早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抓捕你。薛大哥顾念旧情,打算饶你一命,你又何必回去送死。”熊沐浑身发抖,抵在床头,憋出一丝声音来:“先帝留了后手,东子哥,你这一世忠心,换的是一条死路。”

    东子身形一顿。

    “薛大哥身中奇毒,要是不能提着你的头去见八王爷,他也难逃一死。他冒死放任你们跑到离京城千里之外,才请皇上回京,有意放你一马。最后这一把,他赌天命,他知道我杀不了你,你杀不杀得了我却是未必。但你要知道,便是你握着我,你以为,我的命,和陛下的命,能是一回事吗?”

    东子转回来,搬来凳子,坐在熊沐床前,目光审视他的脸,似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半晌,东子漠然道:“八王爷为何要杀我?先帝又为何要杀我?”

    熊沐本死咬牙关不说,两人相对无言半晌,他忽张开泪光闪烁的眼睛。

    “我们这些人,都不过是暗棋罢了。唯独你,与我们不同。”熊沐艰难道,呼吸扯得胸腔发痛:“我们是暗地里的,你是明面上的,袁家世代忠烈,家世显赫。唯独你,出将入相,都使得。大患既除,你便是江山最大的威胁。先帝生性多疑,暗卫彼此相辅相成,各有使命。他嘱咐你杀了双王,却从未将你当做心腹。先帝从未相信过任何人,包括八王爷。”

    “既然南北分治不成了,八王爷此人身份已从世上消失,他是茫茫人海中的庶民。不能抛头露面。他的儿子做了太子,薛元书却不会听凭八王爷的儿子坐上皇位。陛下还年轻,要废太子另立,只要他忘了你,离开你,早晚后宫嫔妃能诞下子嗣。”熊沐大口喘息,侧脸贴在床上,泪水潸然,“我也是被逼无奈,我的妻儿俱在京城。”

    东子神情恍惚,呆呆坐着,半晌后起身,走出门外。

    他有点想不起先帝的模样了。忠诚是刻在袁家人心底的一把刀,取其双刃,伤人伤己。先帝饶了袁家满门性命,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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