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此松开,“带我到矿场。”

    “是!”

    矿场相距不过五里,很快就到了,但见那些热火朝天地忙进忙出的大男人们都赤膊劳作,灰土蒙了一脸,也分不出哪是兵哪是民,司马准见林三宝依旧紧皱眉头,便立刻擂响军鼓,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林将军到!全营集合!平民下跪!”

    人们当即停下手上活儿,有人下跪,有人匆匆擦了一把脸就去集队,好一会儿,林三宝才看见面前站着五行灰头土脸的所谓军士。

    “代营长,能否告诉我为何将士要参加到矿场劳动中?据我了解,你们全是领着朝廷俸禄的正规军,并不是半农军。”林三宝压着心头火气问。

    “是这样的,铜口附近山贼张狂,白天挖出来一百斤铁,过一晚就剩下七十斤了,山贼防不胜防,只好加大力度挖掘,朝廷规定上供一百斤,工头就规定挖一百五十斤,这样才好平衡。”司马准解释着,一脸体恤民情的自豪,“但加大了工作量,这些矿工就很辛苦了,反正我们平常也是闲着,就过来帮忙了,人手增加了,而且还能在有山贼偷袭时及时反应,一举两得。”

    “及时反应?一举两得?”林三宝摇摇头,“贺副将,把司马准拿下,军杖三十!”

    “是!”贺嘉声一拱手,就上前捉司马准。

    “将军?!”司马准一脸惊讶,“卑职犯了什么错?!”

    “延误军事,涣散军心,坏我军规,兵不兵,将非将!”林三宝喝道,“你们以为朝廷因为特意排布一支军队来看守?!你们不认真杀贼,倒连山贼的份儿也给准备好了!到底是朝廷给你出的俸禄,还是山贼给你养的妻儿!”

    “将军所言是大道理,但卑职不服!兄弟们,矿工们也不会服!”司马准却毫不畏惧地跟林三宝叫嚷,“将军你问问大家!朝廷年年派兵,可哪一年能真的把山贼剿灭?!军队来了山贼们躲到其他地方去一阵,待大军离去便卷土重来!铜口只有矿场,不利农耕,养不起大批军队!朝廷又年年加重上供量,我们要是不帮忙,别说矿工们交不足数被责罚,我们这些当兵的也一样要负责任的!”

    “是啊!光喊号子鞭策工人们有什么用,我们都是人,做不到这么铁石心肠!”

    在后头列队的士兵都跟着叫嚷起来,连工场的工头都跟着求情,“将军,我也知道这不合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把我们兄弟都逼死吧?”

    “现在是谁逼死你们?!朝廷还是山贼?!”林三宝气沉丹田,一人声量便把众人的嘟嚷给压了过去,“身为朝廷士兵,不想法设法剿灭山贼,却带着平民向山贼变相纳贡!我随时可以治你们一个支援叛贼的罪!”

    “林将军,山贼有多凶悍,你自己也知道的。”司马准讪笑,暗指林三宝出身。

    “对,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山贼都是贪得无厌的,你现在给他们准备五十斤,下次他就要你们准备一百斤!”

    “……那么讨厌山贼自己杀去啊。”后排士兵不知道谁低声呢喃了一句。

    “兵家用计,最讲究兵不血刃,能够不流血解决问题,卑职不认为自己的做法错了。”司马准的讪笑已经变成明显的嘲笑了,“林将军,可不是每次都得用抢地盘的法子开杀的啊!”

    一阵压抑的哄笑响起,贺嘉声一步上前就想扇司马准耳光,却被林三宝拦住了,“兵不血刃?代营长念过兵法啊?”

    “认得几个字,就随便看看。”司马准觉得林三宝一定大字不认得几个。

    “那代营长应该懂得风火山林了。”林三宝伸手,贺嘉声把他的红缨枪递给他。

    司马准讶异林三宝知道风火山林,又以为林三宝要亲自动手,一下忘了分寸,跳将起来后退了几步。

    “孙子兵法,军争篇!论攻势,其疾如风!”

    林三宝忽然长枪离手,红缨直取司马准眉心。司马准急忙躲避,四周士兵也吓得四散躲避。

    “遇敌营,侵掠如火!”

    枪尖在距离司马准眉心不到半分位置停住,却掀起了一阵迅猛狂风,直刮得外围士兵纷纷跌倒在地。

    “需守时,不动如山!”

    缨枪驻地,轰隆出一声巨响,司马准不顾一切冲过去抱着林三宝的腰想把他推倒,与他交情深厚的人也帮着司马准反抗,但林三宝兀自岿然不动,彷佛脚下生根。

    “行进处,其徐若林!”

    林三宝长枪横扫,动作并不快,却如猎猎山林,把一圈儿围着他的人全数挑开,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难知如阴,动如雷震,千万人如一人,此方为军!”

    林三宝高声训斥,五十名亲卫齐声“喝”地回应,俨然千军万马,威不可当,吓得他人肝胆俱裂,只能跌坐地上,哆哆嗦嗦,无法作声。

    “士兵犹如散沙,何来疾风之势?!手无寸铁,何来侵敌如火?!无队无形,何来不动如山?!溃不成军,何来从容若林?!”

    枪尖指在鼻前,林三宝四个“何来”加一柄银枪压得司马准动弹不得,只能瘫坐在地上双眼发直地看着他。

    “这三十军杖,你会心甘情愿来领!”林三宝猛然收回银枪,回身大步离开了矿场,随行士兵也跟着回去。

    林三宝的人马离开了好一会,矿场上的人才从那凛然军威中回过神,不禁大口喘起气来,有人扶起司马准,问他得罪了林将军可怎么办。

    司马准抖了半天才强自镇定下来,“没、没事!那林三宝也知道我们没错!你看他不是走了吗!也没叫我们离开!他不过是要回点面子!我们不用怕!反正我们做的事情是对的,是有效的,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那、那我们现在是?”

    “当然是继续工作!工头!你不要担心!我就不信我们上缴充足数量的生铁以后林三宝还能跟我们叫板!”

    林三宝带着自己的亲兵回到军营,自行分配了营房,就让大家休整。贺嘉声一边帮林三宝解下甲胄一边问,“将军,那个司马准真的会自己来领罚吗?”

    “现在当然不可能。”林三宝笑笑,“他们现在只是被我吓蒙了,回过神来还是会觉得我在纸上谈兵的。”

    “那为什么……”

    “小王爷教我,让人服气,首先要讲道理,讲了道理还是不听的,才能动手。”林三宝坐到木床上转两下胳膊,“道理我讲完了。”

    贺嘉声会意,双手用力一抱拳,“属下明白!属下吩咐火头做饭,让大家养精畜锐!”

    “贺副将,打自己人不要这么热心好不好?”

    虽然跟林三宝闹了矛盾,但要休息还是得回军营的,加上贺嘉声也和和气气地说已经做好了饭,自家兄弟就不要计较,吃一顿饭算是和头酒,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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