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我的朋友,这样跟我说的——姐姐帮你把脑子也挖了,你不就轻松了吗?不会再痛苦了,不会再痛苦了,是不是……姐姐好疼惜你的,不忍心让你也受到伤害,你是多么纯洁的小姑娘呀,来吧,来让姐姐帮你脱离痛苦……你还没有进入到这个世界,还是有着纯洁的外表和纯洁的心灵的小妹妹。多么可惜呀,很快就要腐烂了……你就是美丽的标本,它们会把你的心啊,肺脏啊,全部剖开来的,这样你就没有了……来吧,来姐姐这儿……”

    她抓着殷沓沓的脖子,手指甲掐进她新划出来的伤口里,血液随着雨水一丝丝流走。红红的世界,红红的眼睛,吴樱秾忍不住流下了一条又一条的口水,嘴巴无法闭合,歪嘴斜眼的。

    “姐姐看不见啊……看不见啊……能听见却无法看见……姐姐是多么心焦……姐姐只想出去看看……把你的眼睛借姐姐吧……”

    “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干什么,这样真累。啊,真的。我从小,接受着要成为精英的教育长大,但是我骨子里流着我妈妈的血……我那向往自由的妈妈啊,你可知道,你丢掉了我,我丢掉了你,我也丢掉了你刻在我骨血里的东西,对于纯朴的依恋。妈妈,你一定不知道,我已经长成了这样。我已经成为了你最不希望变成的那种人,贪慕虚荣——你说过的,虚荣是人类所能捆绑自己的最好锁链。妈妈说,当妓.女也没关系,只要你是自由的。妈妈,我现在懂了……”

    殷沓沓看着深深的天空说道。

    “然而我无法停止。这个女人作证,我和她有着同样的致命疾病——对自己所无法拥有的东西的极度幻想,以及对所拥有的东西的极度吝啬。一切都来自于贪念,可是,妈妈,我怎么能才能停止对名声,金钱的欲望,在体验过奢侈之后,再回归简朴。妈妈,办不到了吧?”

    “妈妈!”

    殷沓沓对着天空大喊。吴樱秾被她的声音吓得身体一震。

    “我们是姐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所以我能体会你的痛苦,来自你身体内部的毒药,冥冥中每天服下的鹤顶红,温顺流淌在血管里——但是我比你更痛苦,因为,你是未曾拥有,我是拥有了。正因为如此——你只是幻想,我却是真实地失去。你不懂名车的车标,你也不懂名牌服饰可以有多贵,你的憧憬,像你的人一样可爱却可笑,不就是钱吗,世界上没有钱不能办到的事,我却连这样的梦都不能做。梦,是死掉的,一旦你意识到它是梦,它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性的道德

    “金钱和权利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是被摆好的棋子。你是棋子,我也是棋子。但你比我拥有更多的自由,因为你没有金钱,名誉。人在享受过了这种东西带来的好处之后要再舍弃是很难的,而且当你认识当其中的腐朽和黑暗之后,仍然无法割舍——这就是世间所谓的荣誉对人类的捆绑。妈妈说,当妓.女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在乎道德。当贵家女也不要紧,只要你不在乎你可以轻易到手的一切……妈妈没有嫁给爸爸,是因为不屑于用自由来交换钱,物质的享受,而我,却背叛了妈妈,想起这件事,就让我伤心……”

    “时至今日,妈妈已经不会来找我了。而我,也就这样被遗弃了。那么我丧失了自由所换来的那可怜的物质——更加不能丢掉。如果我的自由还在的话,我就会回去寻找自由,可是,连自由都已经没有了……”

    夏夜雷声里有着与温度不协调的苍凉。殷沓沓转过身来对吴樱秾说,“不是不了解,而忽视你。而是因为太了解,而不愿意承认——因为我太了解你,所以我耻于剥开自己的伤口。但是你逼我承认,眼下我的精神就是这样的赤贫如洗,和你一样,一无所有……换个角度想想,这确实也是不理解的一种。因为,我不理解,你宁可面对丑陋的真相,也不愿意用那一点点甘甜麻醉自己的心……究竟是怎样一颗心?! ”

    “自由……”

    吴樱秾被吓得结结巴巴,但是在短暂的空白期过后,她明白了。

    “殷小姐……你还可以去寻找自由……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无所有,也可以去选择新的……”

    “对我来说没有新的东西了。如果你从未拥有过的虚假的荣华——我也从未拥有过真正的自由……”

    你怎么就不明白。吴樱秾看着她锐利的眼神又是一抖……

    “因为我——讨厌那种自由啊~!”

    骨子里,我们还是不同的。

    我被眼前的利益吸引,但是心底还感受到自由的呼唤,这是我的痛楚。你被自由所迷惑,但是,终究无法舍弃这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的,“高贵”的身份……

    “你,果然和我是不一样的……”

    吴樱秾呆呆地说,随即眼泪酸楚地浸满了眼。

    “你知道了真相吧——真相就是,世界上谁也不可能真正地理解谁啊!”

    殷沓沓将她推倒在地踩踏了起来。吴樱秾的头发和石头绞缠在一块儿,她大声尖叫起来,在夜晚显得很滑稽。

    “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不能理解!”

    吴樱秾大声喊着。就是这样吗,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女人,自私到可怕,自绝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她已经疯了,快逃吧。这个女人明显从一开始就是有病的,吴樱秾抓紧了自己的胸口,跪着爬起来往外面逃去。外面是什么概念,她已经不知道了。这是在室外,要逃向更远的地方。这儿远离市区,快逃吧,虽然大雨倾盆,雷声隆隆,但是可以逃,还可以走,就用脚逃到更远的地方去……快逃,快逃……

    “你要逃到哪里去?”

    殷沓沓很镇定地跟在她身后。吴樱秾狼狈地逃蹿着,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心里也在嘲笑着我吧。心里肯定在说,这可笑的女人,既不像真正的有钱人,也不像真正的没钱人,总之是好像有钱,但又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无法确信的,摇摆不定的精神病患者吧……对了,你就是这么认为我的。”

    吴樱秾带着泪水逃啊,不停地往前跌跌撞撞地走。今天必须逃走,这是最后一次了。她产生了这种预感,今天,是决定性的结局。如果今天不逃走的话,就会……

    “来吧,走,看能走多远。”

    那声音一直如影随形。跛着脚,受了伤的吴樱秾无法跑过穿着跑鞋的殷沓沓,沓沓顶多是加班到半夜有点困而已,她却是身上多处在流血,而且光着身子,被雨淋得浑身都冷了起来。虽然跑步带来的热量让她感到灼热,可是那不能相融的温度始终在降低,被包裹在火焰里的怎么也烊不掉的冰块……

    “跑啊,跑啊,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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