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还是热的。

    李爿恩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一脸期待的样子。陈蓝会意,低头把饭盒打开,里面满满装了一盒饺子,码得整整齐齐。这孩子估计捂了一路,还冒着热气,大雪天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揣过来的,陈蓝哭笑不得,又有点感动。他是孤儿,无父无母,在这城市也没什么朋友,从小过年这件事就和他没多大关系,他也早就习惯了,从不去凑那个热闹,团年团年,有家人才叫团年,他和谁团啊。

    “这是你做的?”陈蓝问他,直接上手拈起一个放进嘴里,不用等李爿恩回答他就知道,肯定是!饺子皮太厚了,里面的肉馅根本没熟。

    “好吃。”陈蓝违心地竖起大拇指。

    李爿恩这下绷不住了,孩子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这才道明来意:“我来陪你过年。”

    吃饺子,看春晚,放鞭炮,陈蓝小时候没干过的事,那天晚上全干了。李爿恩在暖气房里待得太久,不知道外面原来有这么冷,出门也没穿件外套,陈蓝怕他冻着,把自己的羽绒服给他穿,李爿恩却不愿意,非要和他一人穿一半。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天台上,看远处的烟花一片片炸开。当新年的钟声随着漫天飘雪传来的时候,他望着李爿恩在雪中冻得通红的脸,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叫心动。

    上天真的待他不薄,把这样好的人送到他身边,他们像家人一样,互相依靠,互相取暖。他常常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呢?怎么会有父母不喜欢这个孩子呢?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告诉自己,你要一直待在他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他,照顾好他,让他一步步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

    只是,窗台的薄荷不浇水,不知道还能不能扛到过年。

    他放弃了,微微闭上眼:“我认。”

    这话一说出口,对面两个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陆宗泽笑逐颜开,拍拍他的肩膀:“大哥就知道你是懂事的好孩子,我会尽量让你在里面的日子好过些的,听说你的胃才做了手术?很多东西吃不得吧?”

    陈蓝像是主心骨被抽走的玩偶似的,被拍得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

    陆云生满意地收回录音笔,跟在陆宗泽身后一起走了,错身时说:“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好好想想细节,看怎么跟他们说吧。”

    等到已经走出陈蓝的视线范围,陆云生才转头问陆宗泽:“哥,这李爿恩就这么便宜他了?”

    “几张照片足够这兔崽子受的了,”陆宗泽只是笑,“这件事你办得不错,一举两得。”

    “不用我再找人收拾他?他要是出点事,陈梓锡应该挺心疼的吧。”

    “不,我们要是出了手,风向就变了,他父母那边还是先不要得罪得好。”陆宗泽拒绝,“再说,有一种惩罚,比受外伤更难承受,你就等着看吧。”

    ……

    陈蓝猛地从梦中惊醒,周围仍是漆黑一片,待了这么多天,他依然没有适应这种黑如墨染的环境,好像所有的光都被吸走了,一点希望都看不到。胃里疼得好像正被人生生拿刀狂戳一样,陈蓝痛苦地翻了个身,动作带响了脚镣,惊动了下铺的犯人,那人立即吼出来,伸脚踹上他的床板:“动个屁动!他妈找死啊!”

    “对不起……”陈蓝虚弱道,身体蜷缩得更紧。

    陆宗泽的“照顾”并不止是说说而已,他身体原本就没有好全,断了药之后,伤口又隐隐有复发的趋势,发到手的饭菜又干又硬不说,还全糊上了辣椒。为了保持体力,他只能挑一点米饭泡在热水里洗洗了再吃,即使如此,到了晚上还是疼痛难忍。

    这两天有管事的发现他那点小聪明,连接热水的权利也被剥夺了,陈蓝只好减少进食,连着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走路的时候都觉得头阵阵发晕。

    这里的重刑犯都要上手镣和脚镣,陈蓝的显然也被特殊照顾过了,比别人的粗大了一圈,原本白嫩的四肢硬是被磨出了一层血泡,走路干活的时候几乎迈不动腿,一动就锥心地疼。

    最难受的还不是这些外伤,那天对小片儿说出那番话之后,陈蓝几乎不敢去回想小片儿的脸,他当然不愿意放手,如果刑期足够短,他甚至希望小片儿能等等他,几年时间快得很,熬一熬就过去了。可是不行,律师告诉他,故意伤人致死,还潜逃十年,情节严重,加上陆宗泽从中作梗,他的刑期至少会是十年起。

    十几年出去,他都快五十岁了。

    过嫩的外貌常常让他也恍惚觉得自己还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但陆云生有句话说对了,他的眼神和他的经历出卖了他,他已经不年轻了。难道他要让小片儿等他十几年,然后跟一个糟老头子在一起吗?

    就算他厚着脸皮赖得起,小片儿也耽误不起,那孩子还那么年轻,又那么优秀,这是他半路养大的孩子,他知道。就算离开他,小片儿也绝对不会混得比任何人差,他值得拥有一个更称职的爱人,一个真正能给他生孩子的爱人。

    “哎,那个戴脚镣的,你过来。”远处的怒喝打断了陈蓝的思绪。

    这几天阴雨连绵,迷蒙的雾气衬得陈蓝的脸愈发苍白,生病的缘故,肩膀也消瘦下去,脆弱得好像风一吹就没了。

    明天有上面的人过来检查,所里组织人做卫生,陈蓝被安排去清理老池塘的淤泥。他脚上水泡吓人,几个关系好点的狱友没敢让他下水,只在岸边清理杂草。

    此时被点名,陈蓝在心里默叹一声,知道自己多半又要被人“照顾”了。一个年迈的狱友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往前。

    陈蓝报之微笑,说了句“没事”。

    “我戒指掉进去了,你帮我找找。”

    “好的长官。”陈蓝挽起袖子,二话不说拖着叮咚作响的脚镣艰难地踏进水里,乌黑的脏水刺得脚踝又疼又痒,好像上百条小虫子同时往里钻似的。

    早上没吃东西,陈蓝低血糖得厉害,一俯身就感觉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往脑门里挤,差点栽进水里。水面上倒映出他憔悴的模样,这让他感到一阵反胃,连忙用手划散。

    冷风吹过来,掀起陈蓝单薄的囚衣,他裹紧衣摆,手在淤泥里一寸寸摸过去。周围的人都看出了针对,有同期进来的试图过来帮他找,被骂了回去。

    在池塘里找一枚戒指简直堪比大海捞针,陈蓝也是有耐心,在冷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竟然真让他找到了。

    那管事无刺可挑,看陈蓝的样子又实在是弱不禁风,大发慈悲让他上岸来。

    陈蓝暗暗松了口气,然而,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在冷水里站了太久的缘故,双腿早就麻木,提腿往前一迈,像是有人突然在水里拉住了他的脚踝一样,一下子没迈动,身体惯性往前倒去,扑进了水里。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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