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青青走了;张倩也从美国回来,说放假了,要过来看我;而我,也终于从床上下来了——第一,我得见张倩。第二,我饿了。

    我听到门铃响,匆匆跑过去开门时,看见张倩拖个旅行箱站在门口。我诧异了,自从三年前那冲突以后,我妈是很不待见张倩的。

    我看了看屋里,说:“倩倩,你确定要住在我家?”

    张倩一把摘下墨镜,挑挑眉,说:“当然,我好久没见你了,自然要跟你朝夕相对。当然,同床共枕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笑了,开门把她让进了屋。

    我说:“张大款姐,你可别嫌我家冬冷夏热啊,我这狗窝可比不上你的豪宅别墅。”

    张倩把墨镜重新戴上,捏了个“兰董”式的兰花指,拿腔捏调地说:“啧啧,别那么谦虚,你这哪是狗窝呢。这里好歹也窗明几净,大不了就当是,呆在我的洗手间度了个小假行么?”

    我捏了她一把,假装忿忿不平地说:“你呆洗手间久了,别人会担心你得了痢疾什么什么了,严重影响你在旁人心目中美丽光辉的形象。你还是赶紧撤吧,不送。”

    张倩说:“咳,我和洗手间的感情深厚。我一般都在那自拍、化妆、打电话、挤r沟。几个小时不出来那是常有的事,你就别想逃离我的魔爪了。捏嘿嘿嘿……”

    我说:“豪放派欲女掌门人,你赢了。”

    另外,让我诧异的是,我妈似乎对她的到来,也没有流露出太多抱怨。难道是因为在跟我冷战?这样也好,我心里如是想。

    倩倩果然不是回来吃素的,第二天她在我房间上网的时候,就说:“说说那件事吧。”

    我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扭头过来,脸上似笑非笑:“就是那个,跟你们感情好得象姐妹的那个‘姐姐’呗,她怎么了?”

    我低头整理桌面上的书,不看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倩倩说:“哦,我听说她没了,不过还好,走的时候据说还是笑着的,就那么磕了一下太阳,应该不痛苦。”

    我开始聚气了,抬头见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冲她说:“够了啊你,你是我的发小,我不想跟你掰。”

    倩倩依然那副欠修理的样子,却更为恶毒地说:“这话你三年前就说过了,有点创意行不行?你爸不就没了吗;赵锟不就人间蒸发了吗;你不就被那谁了一把吗;不都挺过来了?你在怕什么。死了就死了,这和她毕业后杳无音讯,又有什么区别?你那么逃避现实,只能说明你自己心虚害怕。只要你永远记得有过那么个她,那她就有存在过的意义!”

    我扯着自己的头发,冲她厉声尖叫:“阿——张倩!你够了,够了!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她没有死!我没有看见,我不相信,我恨死你了,我不要再做你的朋友!”

    我想夺门而入,没想到这厮早料到似的,堵在门口,脸上一副让我欲除之而后快的表情,冰冷地说:“你说什么?”

    我恶狠狠地对她吠:“我再也不要跟你做朋友了,你凭什么伤害我?!这是我家,你立马给我滚开!”

    张倩脸上也有些怒容,却着实让我愤怒的心暗爽了一把。她说:“杨婉芝,你伤害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人家好心好意让你认清现实的时候,你是怎么对人家的?”

    我怒极反笑地冷笑出声,低声咆哮:“我自己爱怎么过不行?别狗拿耗子,谁稀罕当你朋友,你不也总说三年前那件事是你的错?这下我也错了、我对不起你了、我伤害你了、咱们两清了、你可以走了,出门右拐好走不送!”

    张倩也怒了,说:“杨、婉、芝,你再说一遍。”

    “哈、哈、哈!我说又怎么样,咱们散伙……”我话音未落,张倩左右开弓给了我两个巴掌。

    “你……”我眼前模糊了。是的,我终于不争气地哭了。

    “我怎样?”张倩脸上还颇有怒气。

    我终于屈服了,扑到在床上喊:“张倩你就是个嫁不出去,拿人发泄的欲女!见人就抽的老处女!活该没人疼没人爱!”

    张倩拉过电脑前的椅子,说:“我就是没人爱的老处女,我就是把你这当成欲女收容所了,你奈我何?”

    我愤恨地扯着被子擦泪眼,不平地说:“不如何,我引狼入室,我自负后果!”

    张倩的声音幽幽地传来:“那好,跟女狼*友说说‘姐姐’的事。”

    我用辈子蒙住头,高声叫:“我不想说!”

    张倩也提高声音:“我早就说过,你这种人就是欠修理,典型的‘没事找抽型’。 什么时候发狂了、分了、劝不听了,抽你两巴掌保准消停,一掌还原、还外带驱除负面状态的功能。你要是再这么个熊样,信不信我真降龙十巴掌,降了你?!”

    “你不能逼我,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情。”我委屈地着脸说。

    张倩说:“人都是逼出来的。”

    我说:“这句话不纯洁。”

    张倩说:“纯洁的人看什么都纯洁,不纯洁的人看什么都不纯洁。”

    我把被子一掀,扭头对张倩幽幽地说:“是啊,我不纯洁了呢,你早知道的。”

    张倩闻言吸了口气,别过脸去:“算了,你不说就算了,你敢面对现实就行,省的一个个为你担心。”

    我深吸一口气,说:“心兰很好啊,真的很好。虽然她好像从来没得到家庭的温暖,但对我们几个,都很照顾我们。有时候我觉得,如果有个姐姐,就该是这样了吧?她是真把我们当成自家妹妹来疼了……你说我怎么能释怀……”

    张倩没说话,我则跌进了回忆的深井。

    半晌,我才再次开口:“那冰冰冷冷的铁盒子,刺激到我了。她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可是那个铁盒,该有多冷?它就那么一人长,一人宽,还那么扁……窄窄小小的,她躺在里面怎么会舒服?那白大褂‘咚’地一声,那么鲁地把盒子推上车的时候,她会不会磕着了觉得痛?……”

    张倩叹了一句:“杨婉,别说了,她的魂已经走了,剩下的只是躯壳,不会感觉痛了。”

    “可我不忍心看她这样,她不能因为死了,就该这样被别人怠慢、冷落,被人抛弃……这对她太不公平了!”我闭上眼睛,任泪水一阵阵地往耳廓里流。“她平时那么照顾我,可最后,我却连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对她说……”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却象噎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张倩说她回美国时,我还云里雾里,说:“不是已经放假了?”

    张倩说:“我给你打电话那天,有个女孩子抽抽搭搭地跟我说,你受了刺激,现在正处于六亲不认的状态中,你说我能不回来让你认认我吗?”

    我点点头,心想,貌似青青最近有点转,没那么凉薄了。

    张倩又说:“你说我,放着复习时间不看书,回来看你,我容易吗?”

    我嘴角莫名抽搐了一下:“哼哼,照我看,是你耐不住寂寞,勾搭了哪个没张眼的,现在被纠缠上,就想着回祖国母亲的怀抱避难了。”

    张倩的两条眉毛轻轻皱起:“有点沾边,不过以我的气场来说,向来是别人避我。你为么就不愿承认是我担心你呢?我那时说过了,以后不能再让你受伤害!”

    我盯着这个浑身散发着母爱光辉的土匪+流氓,象不认识她一样地说:“哼哼,那是~你气场强大得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犬不留。不过,你的保护欲和你的战斗力不相伯仲,果然担得起御姐的头衔。”

    张倩挑挑眉,一副“咱们走着瞧”的样子,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以后,又回头说:“我其实更喜欢欲女这头衔。”

    然后,就挥挥手冲我道别,拖着箱子走了。

    第二十章 张倩你个流氓!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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