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胤禛乃是十七年十月三十的生辰,母亲正是当时的德嫔现在的德妃,由于生母位份不高,无法亲手养育小孩,且当时姐姐正伤心于小产,皇上便将皇四子抱给姐姐以慰藉其心,体谅到姐姐身体不很好,皇四子的保姆嬷嬷倒是比一般皇子要多一个,而姐姐也将其视作她未尝来到人世的孩子的化身,十分疼爱。大抵小孩都是知道谁人对她是真心的,对姐姐也是十分依赖,母子倒也和乐。

    我自进以来便常去给姐姐请安,四阿哥自然也是常见到的,不过这时候的小孩子正是满地疯跑的时候,他又因姐姐真心疼爱很是活泼,确切地说,有点话痨地趋势。见什么都好奇,常常问的人哭笑不得,曾就是否要吃青菜这个问题与我讨论了大半时辰,还有点意犹未尽。

    姐姐要打理务,身体也不是太好,无力陪他四处玩耍,这差使倒有大半着落在我身上,我俩年纪相差不过十岁,倒也能玩到一起去,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很快熟络起来,他私下唤我小姨,领着我在承乾到处跑,累了或是撒娇的时候就会抱着我,轻轻磨蹭,小小苹果脸上满是信赖。因着今年不过三岁,人小腿短,搂不到我的腰,也够不着我的手,倒愿意牵着我的前襟,急了就抱着我的腿扭股糖一样的扭。

    好在这孩子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皇家气度的,不久前惠妃来访,一个劲逗他说话,他也只是仰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回话。当着人惠妃还只得夸奖他小小年纪就很是聪慧,想来以后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姐姐也只是淡淡回话,“他还小,哪里知道以后什么样呢?至于福气,身为皇子,这福气还不大过天吗?再说,你家保清(即大阿哥胤禔)倒是个好的,前不久还听皇上说尚书房的谙达师傅夸他沉稳有担当,书也背得好,对句也很有气势呢。”

    话题转向了惠妃的大阿哥,这下那些妃嫔们都纷纷夸奖起大阿哥如何有天分,惠妃也只得面上谦虚几句,只是不时整理一下鬓角,嘴角勾起,显然很是得意又竭力掩饰,荣嫔、现在的荣妃在一边倒很是不乐意,可惜她虽生下过皇上第一个皇子,却不曾养活,第二个小皇子也如此,第一个皇女倒是养活了,却被抱到贵妃,后来的昭仁皇后那里,虽说这是荣耀,但昭仁皇后很快薨逝,小皇女也被抱了回来,只是体弱,也与她不再亲近了,后来她又接连生了两个皇子,虽然小皇子也不曾养大,继前四个小皇子夭折后,她又于十六年二月十九生下的皇三子胤祉,这才站稳了脚跟,与惠妃同在今年被册为妃。

    虽然荣妃早年也曾受宠过一段时间,但到底家世不如惠妃,且皇子年满六岁就要进尚书房,她家胤祉到时候少不了请大阿哥照应,这才勉强按捺下心思,笑着加入夸奖大阿哥的行列里。我冷眼看着,不时应和几声,倒也有不少妃嫔赞我几句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我只做不好意思状,假装羞红了脸,揉揉衣角不答话。问急了才娇嗔几句。四阿哥早早挣下了地,自己稳稳当当地跑出屋角,我这才借口照顾他离开了那般混乱的场景。

    可如今,等我赶到姐姐里时,那个爱玩爱闹、牵着我衣角领着我到处玩的小孩子现在正满脸是汗,不安地扭挣着,在小被子里翻滚。我有点心疼了,俯下身柔声安抚他几句,见他稍稍安分了一点这才转过脸来问他的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姐姐正是看中你们稳妥才把四阿哥交给你们,怎么才一顿饭功夫你们就把四阿哥照顾成了这副模样?”又轻斥一声,“怎么还不去请太医,一个个杵在这干什么?吴嬷嬷,去拿碗温水来喂四阿哥喝下。”底下人这才如梦初醒,四下散去,按我交代的准备去了。

    “小姨,我没事,你别担心,只是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梦到你和母妃都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你们,正着急呢就听见你叫我的声音,这才醒过来了。”有小手拉拉我的衣角,我忙低下头,冲他安抚地笑笑,又他的头,“四阿哥如今也懂事了,知道体贴人,小姨很高兴呢,不过也得注意照顾好自己,怎么会着凉呢?”

    “都是胤禛不好,想着今天皇阿玛、皇玛嬷、还有皇太嬷都会来,一时心喜,这才缠着母妃要来的,结果下午太贪玩这才忘记了要注意,小姨,你别生气,胤禛下回再也不敢了。”“还有下回,恩?”我假装生气,看他小脸有点发红,到底是不忍又心疼,叹气,“好啦,小姨和你母妃都在这呢,哪也不去,现在睡吧。”“唔,小姨,你别走,多陪陪我。”声音渐渐低下去,只是还拉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

    我替他整理了下被子,还不待说些什么,湘琴匆匆赶来,冲我福了一福,“宁小主,娘娘那里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四阿哥就劳烦小主多费心了,吩咐了奴婢在这陪着小主说说话,有什么事小主只管说。”“这是哪的话,”我忙笑着开口,“姐姐还和我客气什么,再说了胤禛这孩子也是和我极投缘的,况且姐姐现在事务繁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唯有照看四阿哥一事是我力所能及的,自然义不容辞。”

    “只是,湘茗你过来这孩子额头,似是有些发热了,太医怎么还没来。。。”我微微皱眉,湘茗忙叫人再去催催太医,“小主,您要的温滚水。”这时候吴嬷嬷端了水过来,不等我发话,湘琴忙接过水,早有机灵的送上银汤匙,潇笙便帮着扶起四阿哥,我轻声唤,“胤禛,醒醒,来,把水喝了,感觉会好些。太医就到了,听话。”他闻言乖乖张开了嘴,像极了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就着湘琴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让人爱怜不已。

    “小主,太医来了,您看?”说这话的是瑞福,姐姐看她老实,提做了二等□。“我这就去东耳房那避一避,吴嬷嬷,看着点四阿哥,回头太医是怎么说的,你好好记下,一会儿告诉我。”我忙忙起身,胤禛也很听话地松开了我的衣角。

    这回来的是里一直都是为姐姐看病的梁太医,今年已是五十有二,听说家族远在广州,乃是被堂伯推荐进的太医院。跟着他的还有另一个年轻面生的太医,我稍觉安慰,湘琴低声问,“梁太医,怎么这老半天才过来?四阿哥有些发热呢?”

    “却是文贵人有点不妥,太医等对脉象不是很吃准,众口不一之下,皇上便让臣等轮流号脉,这才耽误了。”梁太医忙忙回应。“那便是湘琴过于急切以致错怪太医了,湘琴在此向太医赔罪了,”湘琴闻言起身福了一礼,

    “岂敢,岂敢。”梁太医忙扶了一把,又指着那位年轻的太医道,“这位乃是太医院周左院判得意门生亦是其堂侄,周伯涵,此番是随我见习,”“湘琴见过周太医。”又是一番见礼。

    一番寒暄之后,进入正题。梁太医为四阿哥号完了脉又吊了番书袋之后,对湘琴说,“四阿哥这是受了风寒以致。回头需好好调理,按方服药,期间忌辛辣荤腥,不宜受凉。”湘琴自是千恩万谢地命人好生送了太医出去,又拿了上等封儿酬其辛苦。

    送走太医后我从东耳房出来,问向湘琴,“这么说,四阿哥这是染上风寒了?”“是,”湘琴低低地回答,想是心事重重。“好了,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为四阿哥担心着呢。快放宽了心,四阿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不过姐姐最近事务比较多,要不这样,我也帮把手,到底别的事务我也不熟悉,唯一能帮上忙的也就是照顾四阿哥了。”我笑着说,暗自捏了她手一把。

    “那怎么好意思劳烦小主呢?”湘琴清醒过来,仍有些魂不守舍地,“好了,我与姐姐之间,还需客气些什么?你回去跟姐姐禀报一下吧,要是有事,只管说一声。”我看看不远处的地漏,“呦,都这会儿了,吴嬷嬷,还不把四阿哥带下去,好生安置了,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再转过脸,“这么着,湘琴,我先回了,明日再过来照看着四阿哥。你替我向姐姐说一声吧,”

    “也好,天色已晚,娘娘那儿估着一时半会也撂不开手,那奴婢也不代娘娘多留小主了,这就送小主出去。”湘琴躬身应了,干脆地送我回。

    到了承乾门口,我笑着转身,“湘琴,你先回去吧,既是姐姐那里忙,你就回去伺候吧,咱们姐妹也不差这几步不是?”“那就恭送小主了,”湘琴福了一福,我便搭着潇笙手,转头向延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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