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可惜了,野心之人,注定非王即亡。”阿武道。

    又过月余,苏定方传来大捷,生掳高句丽国主,已装入囚车,在进京路上。阿武大悦,如此大功,可彪炳史册。大臣们亦是笑容满面,赢了总比输了好。

    上半年的忙碌之后,迎来下半年丰硕果实的丰收。即便上皇又犯头疾,诸人都习以为常,且不以为然了。

    国家稳定下来,虽皇帝还小,但权力未散,皆在太后手中捏着,天下亦是安定,无天灾无*,边疆又打胜仗,□□铁骑踏平了总不时犯边的高句丽。原先对上皇还多加关心的老臣,也渐渐的不再关注,有他无他,都一个样,且而今上皇头疾更为严重,纵使复辟,他也无法临朝视政。算了,让上皇安养晚年吧。

    上皇病了,与他人无碍,但太平是要回宫探望的。

    高阳不放心,送太平入宫,被阿武趁机逮住,不让她走了。

    “太平离不得你,你不在她要哭的,”阿武忧伤道,“你忍心看她哭?”

    太平应景地呜咽两声,抱着高阳的腿,一脸不舍地仰着小脸看她。

    高阳:“……”小白眼狼,白喂你那么大了……

    受到热情挽留的殿下不得不留了两日,两日之后,她抱着太平回去了。阿武在后急得跳脚,却又无法,只得仍旧不时地追去芙蓉园。

    内外战事皆止。朝廷似乎又稳下来。小皇帝在茁壮成长,待人接物,很有风范,已显出仁主的迹象,众臣对他,满怀期待。

    于是,觉得受了忽视的太后在十一月,将皇帝太傅上官仪以图谋叛逆之罪下狱,其子上官庭芝,亦入牢狱。

    满朝震惊之余,无人敢出手相救。

    皇帝心急如焚,在含风殿殿外跪了一日,阿武亦不松口,直到大理寺急报,上官仪于狱中“畏罪自杀”,皇帝瘫软在地,泪如雨下。

    “我知陛下心软,但人的好心是有限的,与其为一逆臣落泪,不如兼爱黎庶。”阿武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仍旧语气柔和,字字句句,谆谆教诲。

    皇帝泪眼朦胧,反问:“上官仪是坏人么?”

    阿武怜悯地看着他,像看一个小可怜,回道:“是。”

    皇帝怒视她,抹了把泪,推开欲搀扶的宫人,撑地起身,他到底做了几年皇帝,在此之前也是太子,无人敢违背他的心意,早已养成了一身威压,他愤恨地与阿武对视,阿武只冷淡地回视,丝毫不将他放在心上。小皇帝怒极,拂袖而去。

    阿武目光阴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语道:“此子疑我。”身后宫人闻得,皆寒颤不已,闭目塞耳,只做未闻。

    自此,两宫生隙。

    ☆、第八十八章

    阿武向来是不留祸端的。

    上官仪死于狱中,小皇帝便欲保他子孙家眷,但他连自己都无法独立,更何况救别人。最终,上官仪畏罪自杀,其子孙斩于闹市,家产没收,女眷皆没入掖庭为奴。

    皇帝大为恼怒,他已有十一岁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且他自以无错,上官仪做了他三年老师,教他时很尽心,也有了师生之谊,说杀就杀了,他怎能服气。现在他想保其家人都不成,这已不是一个上官仪的问题了,是他身为皇帝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皇帝长到这么大,阿武教育他也颇为尽心,故而,他脑子并不是很直愣愣。虽然承认自己此时不足以与太后抗衡让他颇觉羞耻,也接受了这一事实,他决定韬光养晦。脑海中闪过无数诸如郑庄公、越王勾践之类的先辈,皇帝压抑了自己的性子,决定待他长大以实力让太后正视他的意见。

    他此时还无要打击报复太后的决心,礼义仁孝还是深深找根在他那并不多饱满的脑袋里的,他暂且只希望让人看到他身为皇帝的威严,希望日后他施政之时,太后不要在旁指手画脚。

    皇帝这样的想法,真是,单纯得让人叹服。

    朝堂之凶险残酷他还未曾体会。

    上官仪之死让大臣们颇为不安,一种名为兔死狐悲、唇寒齿亡的情绪在朝堂之中飘荡。太后手中之权已越来越让人心惊,她在皇后之时,就曾一度大权独揽,做了太后之后,似乎更是无所顾忌。

    阿武却知,不论她看来多嚣张,她始终把握着底线,一条让朝臣不满,却不会让他们揭竿而起的底线。为政者,总不能顾及所有人的利益,况且阿武也不想顾,她只需给出一点甜头,让他们为这点甜头自去争斗,不来搅乱她的政令就是。

    就如此次,上官仪之死,任谁都知上官仪受污,所谓“畏罪自尽”不过“杀人灭口”耳。为何阿武敢这等明目张胆?大臣们知上官仪之冤,为何为人喊冤?

    只因无切肤之痛,死的是上官家的人,并未牵连旁人。大臣们起先迟疑担忧,生怕累及自身,而后见太后并无要再降罪于谁,便埋头于争夺上官仪死后空出的中书令之位。

    “有时看着他们汲汲营营,只顾蝇头小利的模样,委实惹人发笑。”阿武伏在高阳的身上,手中拿着一本奏疏,是一据闻“有望拜相补上官仪之缺”的大臣令人弹另一“有望拜相补上官仪之缺”的大臣的奏疏。

    高阳扫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没好气道:“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他们若不争这点“蝇头小利”,转而众人一心地来斗她这太后,场面就不好看了。

    阿武抿唇笑笑,提起朱笔,在上面写了几字。

    待她写完了,高阳将她从背上拽下来:“你今日找我来,是为何事?”

    阿武搁笔坐正,严肃了神色,道:“是为皇帝。”

    皇帝为上官仪之事与太后抗衡,朝里无人不知,高阳也必有所耳闻。她请了高阳来,便是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这是大事,最好不要瞒着殿下。

    高阳想想也知是为皇帝,对这侄儿,她也甚为无奈。说他不够聪明,他知道碰壁之后便韬光养晦,说他聪明,他又明知不敌,还要为大臣出头。出头之后,引起他人注意,谁还肯给你时日韬光养晦?等你周转过来灭了自己么?你要做勾践,也要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做夫差。

    阿武性子很有些刻毒,当年裴行俭只露出一点不肯“驯服”的样子,她便要“先下手为强”,皇帝这个样子,她如何肯纵他。

    一山不容二虎。高阳莫名地有一种这一日总算来了的感觉。她道:“你如何想的?”

    阿武沉默了片刻,仰头看了看房梁,半晌,她方道:“我有今日局面,殊为不易。当年我只一宫婢,屡遇风险,挣扎求生,一步步走到现在,让我退,我是无路可退。”

    好不容易才到今日,她是不肯让步的。这也是高阳意料之中的事,她静等着阿武说下去。

    “皇帝若懂事些,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稳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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