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昨夜真是被折腾久了。高阳一看,便羞红了一张脸,忙紧了紧衣襟,一面暗道,下回不可再纵容阿武了,一面合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另一边,阿武带着太平走了,一时也不知往哪里安置她,便让她在紫宸殿后殿坐着读书,她带着皇帝在前面上朝。皇帝见太平,没什么喜悦也没什么怒色,不咸不淡的,太平看到皇帝讨厌死了,这个兄长对她不好,还给母亲惹麻烦,还不尊重姑母,在太平心里,母亲与姑母是并列第一的,兄长对她最喜欢的两个人不好,她自然也不喜欢他。孩子总是亲近对自己好的人。

    但太平比较聪明,她不喜欢也不会说出来,依礼拜见分毫不乱。

    皇帝没将太平放在心上,淡淡瞥她一眼,道了句免礼,让内宦来给他整理衣冠,便随着母亲到前殿去,那里已站了满殿大臣——这才是他要下功夫的地方。

    阿武将一切看在眼里,哪怕不是偏心太平,她也要说一句,皇帝志大才疏,而太平小小年纪,已能从本能当中分辨如何行事才是对自己最佳,她不一定真的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但她本能当中,便让她这样做。

    下了朝,阿武令人好生送皇帝回去,带着太平去了含风殿,考校她的功课。太平捧着课业本子,恭敬地立在阿武身边,阿武问一句,她答一句,无丝毫差错。

    严于律己,方能要求他人。太平功课学得不错,早前布置给她的课业,她都完成了。

    阿武一笑,将她抱在怀里,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昨日从掖庭带回的那个小女奴呢?”

    “她病了,她叫婉儿。”太平皱皱眉头,很忧伤的样子,“也不知何时能好,但她已承诺听命于我。”

    阿武笑问:“你带婉儿回来是专陪你玩的?”

    太平疑惑地看着她,不然呢?她那么小,难道让她干活么?

    阿武笑笑,继续道:“她的祖父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听你昨日所言,她也保留了一定风骨。这样的人,只让她陪你玩,太可惜了。”

    太平眨了下眼。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你要分辨如何用人,就要知道他长处所在。这样,你把婉儿交给母亲,过阵子,母亲再还你。”

    太平想都没想,默默地摇了摇头:“不行,她承诺效忠我的时候,我答应会用诚意待她。”既然诚意相待,就不能将她当做物件随意与人。

    阿武没想到,太平才五岁,她那里就有她这个母亲插不上手的地方了。

    ☆、第九十四章

    太平既有自己主见,阿武也不会立即驳她,看看她如何行事也是好的。阿武总共养过两个孩子,皇帝歪了,那会儿也委实顾不上他,太平是高阳带大的,她自己实在没什么有用的经验,便想将此事说与高阳,问问她是如何看待。

    已经歪了一个,总不能歪第二个,不能真的把自己弄得后继无人了。她想罢,便将此事暂放一旁,抖出一张纸来。

    随着皇帝年岁增长,他们的矛盾越显,日后困难,已可见一二。纵使她有生之年皆能压制皇帝,但身后事当如何?殿下与太平落入皇帝之手焉得善终?还有她的为政举措刚适行,也不能被人推翻半途而废。

    阿武对皇帝已越来越没有耐心,手中的权力也远远不到她想要的,她要设法再集权。阿武想到太宗时所编《氏族志》,顿时灵光一现,有了个办法,伏案疾笔。

    写到一半,忽有婢子疾奔而入,对着阿武纳头便拜,口道:“太后,高阳殿下……”

    阿武笔力失控,纸上顿时漾开大片墨迹,她等不及那婢子说完,便起身冲了出去。

    到高阳宫殿之外,就见里面慌乱无措。阿武已顾不上训斥宫人,她脑海中一片混乱,只一味朝里迈步,分明不过自门至殿的一小截路途,却长得让人腻烦憎恨。

    终于至内室,阿武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榻前。高阳双目紧合,脸色白得让人心惊,躺在榻上,仿佛已失去了声息。阿武颤着手,触碰她的面颊,柔软却冰凉,她顿时觉得自己理智全无,动作无措地从绵衾下找出高阳的手,紧紧握住,仿佛这样才能给她一点勇气。

    太医很快就到,探过脉,拨开高阳的眼皮查看过,又问了宫婢,宫婢如实答道:“殿下如常在窗下弈棋,并无任何不适,待到一局末,起身之时,忽然晕倒,婢子等惊惶不已,一面将殿下挪至榻上,一面请太后、太医过来。”

    她甫一说完,阿武便立即盯着太医,太医心内叫苦不迭,这病,没的治。他心中这样认定,偏又不能说的这样直白。起先见大长公主一切都安,以为能好一点,谁知病会突发。太医哆哆嗦嗦地,极力将话说得婉转:“大长公主殿下与上皇之状同,上皇入疾数载,药石无力,大长公主便如上皇一开始发病的样子……”

    阿武闭了眼,抵制住喉咙的紧涩,艰涩道:“你只说要如何?”

    太医终于停下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支吾道:“臣开一方子,供殿下斟酌服用。”

    阿武睁开眼,看着他:“斟酌?如何斟酌?”

    旁人不知,太医署诸人多是有数的,太后要救的根本不是上皇,而是大长公主。他哪儿敢将话说死,只能言辞模糊,说了半日,也没有一句准话。

    阿武已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慌乱的内心慢慢的平息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惧怕,她握着高阳的手,将掌心与她冰冷的掌心相贴,企图能得到丝毫暖意。

    太医说了半天,都没听到太后张口,心知已是不好,一时惧极,趴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滚落。

    很快又有别的太医陆陆续续地赶来,一进来便见他跪在那里瑟瑟发抖,跟个榜样似的,仿佛谁再含含糊糊不说准话,谁就同他跪到一处,等过一会儿,一同拖下去处置。太医们不敢有半丝侥幸,个个提起精神,终于商讨出一张方子。

    阿武接过看了一遍,递给宫婢,令去抓药。而后望着那些太医,道:“你们一个个,我都记着。”

    太医们快要吓死了,身上的袍子都被冷汗浸湿,唯唯站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这般贪生畏死的样子,看了只让人烦乱。他们口上不敢直言,眼神动作,相互推卸,处处说明高阳无法救治。阿武咬了咬下唇,无力与痛苦充斥着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惧怕了这么久,侥幸了这么久,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她失魂落魄,不知自己说了句什么,太医们便如劫后余生一般慌忙地退出去。

    阿武脱去鞋袜,躺到高阳身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唯有这样切实的拥有,才能稍解她无尽的恐惧。

    高阳醒来,是在半夜,一睁开眼便见室内烛火晃动,头颅当中钝钝的痛,让她忍不住皱眉。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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