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比起“握手言欢”这个高级词汇,还是“抽你丫的”更能表达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时我们狠狠地瞪着对方,被迫握在一起的手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对方的手指插在鼻孔里挂在树上傻太阳。说起太阳——诸神在上,想当年太阳神还没成为奥哈的唯一信仰时,我可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个傻小子成为生死之交。关于他的傻我都可以写首诗了。

    别说,我还真写过一首。给你附在信后吧。

    后来,在两家的关系不断升温的同时,我和维克多被迫被巧妙地在各种场合被安插在了一起。可真够烦的!我得天天看着他那张蠢脸,还得不胜其烦地跟他聊天,一边傻笑。关键是那小子似乎还挺高兴的,真以为我们是朋友呢。那傻样子让我都不忍心打击了。

    于是,人们渐渐地开始说了:“你看他们,多好。”“他们真配。”“以后一定会走在一起的。”屁。

    维克多愣头愣脑的,还信以为真一样地红了脸。不过,尽管我不屑一顾,但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是一对。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段日子。我俩每天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捏泥人、刨蚯蚓,做着一切贵族小姐少爷一辈子不会做的事。有时候我们会为挖到的蚯蚓的归宿打一架,为打架的胜负定论再打一架,但如果有人要因此惩罚他,我会第一个挡在他面前。他可是我小弟。

    那时我向诸神发誓,永远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他一根汗毛。但没想到的是“永远”还没过千分之一,我就食言了。想必我会为此付出代价。

    在贵族小姐少爷的圈子里,我俩是另类——什么礼仪、品味、站姿、体态、文学沙龙,狗屁。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我读过的书多,居然不让我当老大。我和维克多整天逃学,去他最喜欢的地方,一玩就是一整天,谈论军事、骑术、兵器、兵法、战争……每次聊到这种话题的时候,这个傻小子都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一时间显得十分聪明。这可真不容易。

    但有一天,我们又逃了学,躲在夏日灼热中的一寸阴凉里,我满怀激动,冲他说:“嘿,维克多。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兴趣盎然地凑过来,催促着,“快拿出来啊。”

    我把藏在身后的旧书拿了出来,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清了清嗓子,朗读道:“没有什么比时间更神秘。它是世间万物,又是子虚乌有。我们要用什么来证明时间的存在?如果时间不叫时间,那它将会是什么?如果我们将世界上所有的钟表都销毁,时间还剩下什么?……再看这个,时——”

    “这是什么呀,梅?”维克多瞪着他那双迷人的碧绿色眼睛看着我,显得兴味索然。我很吃惊,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无动于衷。这是多么奇妙的问题!我以前从未思考过,又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思考。霍尔拉太神了,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三年看到他的书。但为什么维克多无动于衷?他不觉得这是一扇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么?

    “这是《霍尔拉写给孩子们》。特别棒,要不要看?我先借你。”真不能理解,但我保持着微笑,试图加以努力。一定是我的选段还不够好,或者是朗读听起来没有阅读有冲击感。他看看就会明白的。我拿书的一角戳着他,“喏,拿去。”

    维克多伸手接过来,翻了翻,“看不懂,太高深了。还给你。”

    “怎么会!”我惊呆了,一把接过书来,快速翻着。怎么会呢?霍尔拉的逻辑井然、叙述清楚、用词平实,“这就跟咱们看的兵法教科书差不多啊。哎呀,这个真的很好看,你就看看嘛,试试看!”

    他想了想,皱着脸,似乎在苦恼应该怎么拒绝,“不,还是算了。——诶诶诶,你看那边,那边……”

    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蠢。我气得不行,才没有兴趣看他指给我的东西是什么。“无聊。”

    说完,我转身就走。

    维克多过了一会儿追上来,“梅,借我,借我,我看!”

    我停下脚步,露出笑容,用书的一角戳了戳他。

    唉,儿子。回忆往昔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实在太任性了,一直以来就用这样的方式来胁迫维克多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我还活着这件事就证明了这一点。你永远猜不到他为我们做过多大的牺牲。他当然不会告诉你,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那个蠢货。

    这么跟你说吧。那件事后,我想:混蛋,如果他爱的是我,我们现在就结婚,才不管你父亲会提出什么意见。

    说起你父亲……请允许我提及还没这么早出场的他。如果不是遇到了你父亲,我一定会和维克多结婚。但诸神的安排从没有“如果”。

    我对你父亲可不算是什么一见钟情。实际上,第一次听说他的时候,我只想握紧拳头打碎他的大牙。

    ——好了,就此打住。一方面为了悬念,一方面,唉,我可不能纵容自己肆意在纸上书写关于你父亲的一切,会跑题的。

    后来我和维克多十二岁了,到了入中学的年龄。我父亲想把我送进圣玛丽-苏贵族女子学院,我的诸神啊,还不如让我去死算了。与之相对比的是,维克多要进帝国陆军学院。我知道这件事后嫉妒得跟他打了一架。

    那可是帝国陆军学院啊!奥哈最棒的陆军学院!虽然那是男校,而且之前的最低入学年龄记录是十五岁。但维克多能做到的事,我凭什么不能?

    “不行。”亨利·图里亚德如是说。

    “为什么啊?”

    “不行。”亨利·图里亚德如是又说了一遍。

    于是策略发生了变化。我换上了在衣橱里落了不知道几年灰的长裙,梳了自三岁以来再没有梳过的淑女发型,甚至还化了妆——维克多愣在了我面前,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闭嘴。”我说。

    于是他笑得更厉害了。那样子真蠢。不过还得公平地添一句,他的白衬衣和绸子外套很帅。

    随后我们手挽着手走到我爸面前。维克多行礼,“尊敬的公爵阁下,我恳请您将您美丽聪慧而善良——”我注意到他忍着笑,“的女儿交付于我,我定将用余生来呵护、照料她。”

    我看到我爸脸上的笑容随着维克多的话而越来越浓烈,到最后他扯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梅,女儿,你怎么想?”

    “正如你所见,父亲。我已经不能忍受与他分开一天。”我答道。

    “这可太好了。”我爸像是年轻了十岁,容光焕发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着步自言自语,“必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这种时候太需要一个好消息了。”

    随后他转向了我们,“孩子们,我要你们立刻订婚。”

    这种时候——当然啦,风声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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