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发现了,这眼神看着就是在琢磨着坑他,当即不敢再吱声,兢兢业业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业绩将功赎罪,再也不能偷懒,至少不再偷得那么明显……

    谢三笑一头雾水地看着阿德意气风发地转身就走,眨了眨眼,复又将眼神黏到账本之上,重重地又叹了口悠长而深远的气。

    今儿一大早陆清扬带着叶秋临出门前,极为随意地将这册账本子放到了谢三笑跟前,意味深长地冲他点了点头,谢三笑翻开一看竟是茶庄的利润账簿,眼里的笑顿时退下三分,他这多年又没吃庄里多少回扣,这是要做什么?心怀忐忑地一路翻查下去,一颗心都凉了。

    天福茶庄生意兴隆,客源不断,理应赚了很多才是,可谢三笑跟了陆清扬这么多年真真是除了跑堂伙计的薪酬不会拖欠外,从未见到陆清扬手气变得阔绰,依旧是粗茶淡饭,原只当是大掌柜生性如此,岂料这茶庄赚取的银子全都贴了出去!

    动辄上万,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记在册子里,尤其是去年叶先生去了东三省后,账面上更是直接划去了十万两之多的白银!

    大掌柜的钱都让叶先生拿了?这样想起来,好像原先叶先生就偶尔会来天福茶庄开场,天福茶庄二楼靠边角的雅阁大掌柜也是从来没有让别人用过,却是每日都叫人打扫干净,而叶先生一来铁定用的就是那一间!

    他二人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

    这不能够呀,整个北京城都知道徐世昌看叶先生看得紧,又怎么会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着别人……那个呢?难道叶先生不是徐世昌的那个?除了叶先生,倒真是没看过徐世昌养过别的男宠……那叶先生拿了钱又给了谁呢?

    况且,如果徐世昌对叶先生没有这样的想法,为何去年上任东三省总督死活也要带上叶先生呢?肯定连着这么些年收的茶庄的银子一起带了过去,这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谢三笑脑子转不过弯儿了,不由唉声叹气,这才让阿德产生了误会,倒也是歪打正着,谢三笑看着阿德一脸严肃地上了楼,眼睛余光不经意撇到了刚好自一间雅阁里出来的小邓,低下头的瞬间脑子就跟过了电似的,一下子都通彻明白了过来。

    小邓是前年来的北京城,险些饿死在路上,阿德一大清早开门顺着门缝黑不隆冬地滚进来一团破烂,看得清了才发现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娃娃,当即将人拖进店里一通忙活,小邓恢复意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饿,谢三笑来了之后才知道这孩子是从东北逃难逃过来的,日俄在东北打得不可开交,压根儿不管死没死中国人,小邓的爹妈都死在了东北,就剩他一人儿上辈子积了德,一路乞讨竟也是让他活着到了北京,这之后就被谢三笑留在了茶庄。

    东北在打仗,打仗就有军|火,徐世昌知道大掌柜的和叶先生的关系还坚持将叶先生带往东三省,是因为大掌柜本就和他们商量好了,徐世昌在东北开商埠,借国债,连与国,修铁路,推新政,以此来抵制日俄对东北的控制,所来所往无一不需要大量的银子,可大掌柜的也不可能做赔本生意,徐世昌带着叶先生暗地里恐怕就是用着大掌柜赠与的银子购置军|火了……

    谢三笑的心就像是有着一柄冰凉刺骨的尖刀顺着包衣危险的游走着,跳动都不敢激烈,大掌柜的私下购买军|火又是在作何打算?是保皇派?洪门?哥老会?安清帮?还是革命党……

    不管哪一帮哪一派,总归是这批军|火即将入京,而大掌柜摆明了甩手不理,指望他去接货,不然为何大费周章地将这藏尽了秘密的账本拿出来给他看?

    这是赶鸭子上架,逼着自己入伙啊!

    还说什么“三笑,我不会让茶庄毁在我手里”,全是放屁,他妈的到最后擦屁股的不还是他?!

    万年被人压的老二谢三笑悲愤了,恨不得撕了手里的账本,他一个文人弱士去哪儿寻那些飞檐走壁、百步穿杨的功力去接这烫手的山芋?依他看,陆清扬就是疯了!要是弄得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或是被其他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玩意儿劫了货,他这是以死谢罪呢,还是拖着这猪油蒙了心的陆清扬一起同归于尽呢?

    蓦然之间,谢三笑心中的狂躁和不安尽数退去,怔了片刻,极为缓慢地绽放了一个笑容,嘴角轻轻上挑,眉眼弯弯,连着眼角周围都布上了细细密密的纹路,可眼里全是算计的阴损,低头看了眼账本,拿起来照着扉页吹了口气儿,哼着小调儿转身上了楼,将账本仔仔细细锁好。

    嘿,大掌柜的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毫无道理地将这么重要的货交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手上?他那意思就是要让他丢了这批货!

    看东西他不会,丢东西他还能不会?

    谢三笑心情很好地下了楼,碰到变得格外勤快的阿德,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弄得阿德脚步生风,心虚得不得不更勤快一层楼。

    *****

    段敬学浑浑噩噩地被送回段家大院儿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发现里头哭闹成了一团,心知定是爹的斩监候已经通传了过来,没人老回跟进去,只段敬学一人进门,抬脚进到里头才发现,老太爷听闻了三爷斩监候的判决,一口气儿没喘上来,撒手就这么走了。

    段敬学的心口被大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闷得他透不过气儿,眼见着天儿暗沉沉地就黑了下来,突然肚腹中传来一阵绞痛,连带着骨血从口腔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只是这几日惶惶不安压根儿没吃过多少东西,呕出来的也净是些胆汁黄水,灼得一路肠胃到嗓子眼儿都是火辣辣的疼,最终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辗转醒过来的时候天儿黑得段敬学心头一惊,挣扎着要起身却是被人一把拦住按到了床上,张兆晴带着浓浓鼻音的嘶哑嗓子安安静静地说道,“敬学,娘在。”

    段敬学睁着眼不安地转动着,犹疑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娘,为何不点灯?”

    张兆晴一把捂住了嘴,红肿的眼再次蓄满泪水,闷着愣是没让自己哭出声,在段敬学越来越不安的躁动下,突然起身镇定地说道,“李大人,劳烦您给看看了。”

    段敬学这才发觉屋子里并不只有他娘,眼睛看不见耳朵就会变得越发敏锐,他听到丫头急急跑出去嘴里说着“快请大爷过来”,也知道如今给他搭脉的正是宫里太医院当值和大爷是同僚的李大人。

    自己的病连大伯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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