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自己比平时犯傻时还要更呆愣些的伴侣,齐斐有些怀疑他那些话是否真的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

    伸手想去拍拍雌虫,唤对方回神,结果他的手抬起后还没放下,就看见眼前的躯体猛地一震。

    像是终于从所听到话语内容的冲击里回过劲来,言挣扎着撑起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忽然蓄积起的力气,就朝黑发雄虫勉力扑过来。

    齐斐不得不迅速调整姿势,改变重心,让自己坐的更稳当的同时往旁侧偏了偏头,才避免发生他被自家伴侣撞到在浴室湿滑的地面上,还同时下颌遭到重击的惨剧。

    “别胡闹。”

    低声斥责了一句。

    语气里比起“责怪”,倒是无奈的成分更多。

    得到这句不轻不重的“责怪”的一方也不懊恼,只挂在接住了他的雄虫身上,还很有些想继续使力,好把腿也缠到对方身上的趋势。

    “想让伤口裂开么?”齐斐按住了伴侣蠢蠢欲动的腿。

    他往言的股间探了探,没有摸到血液的湿滑感,才放下一点心。

    “……唔……”

    趴在他肩上的雌虫哼了一声。

    因为齐斐在确认过没有流血后仍有些气恼伴侣的胡乱动作,他收回手时,还顺手在雌虫全身上下肉最厚实的地方拍了一下。

    ——轻轻的那种。

    “疼?”

    “不疼。”

    言倾斜着上半身,将脑袋埋在雄主的颈侧,摇摇头。

    雄主的力道控制的十分精准有度,并没有造成伤口附近部位的被拉扯感。

    倒是他自己在被拍了一下后本能的绷紧了一瞬,才牵带起了肌肉收缩时的不适。

    “不疼就好。”

    因两虫位置姿势的改变,齐斐此时终于可以揉到自家伴侣的脑袋,“别再乱动。”

    “是。”

    “伤口反复拉扯会不容易好起来。”

    黑发雄虫的话的出发点很简单,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单纯的希望伴侣的伤口能早点好起来。

    但他的伴侣显然想得更为“深远”一些。

    言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语,认真回应道,“一定努力早日好起来,好供您早日继续享用!”

    “……总之先好好休养。”

    不管最终目的是否有所偏差,过程上的“好好休养”一事倒是达成了一致。

    齐斐再次揉了一把雌虫的脑袋,看了看自己又一次摸了满手的汗液凝结物,“继续清洗吧。”

    “嗯……嗯!”

    言才想起自己的清洁工作还只做了个开头,他意识到自己刚刚是一直在用着脏兮兮的脑袋去蹭雄虫干净的颈侧。

    有些慌乱的就想从雄虫身上下去,拉开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距离,然而力量刚刚已经蓄集了一次,全花在了“扑向雄主”这个动作上,他恢复的那点连杯水车薪都谈不上的力气已被全部用光了。

    “没关系。”齐斐安抚的捋了两下言的脊背。

    他抱起伴侣,将对方挪回雌虫之前躺靠着的位置上。

    因创口几日内都不宜碰水的缘故,这一次的清洗工作比起当初诞下齐昱(蛋)后要麻烦许多,言为自己让雄虫加倍的劳神心怀愧疚,齐斐却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劳神,反倒是越发感到雌性在生产一事上的辛苦。

    于是公众网上罕见的出现了雌侍与其雄主“争执”谁更辛苦的情形。

    这“争执”的主角,自然就是留院观察期间忍不住更新动态的言,和看到伴侣更新动态后立即转发并附字评论的齐斐。

    “你们这是在扰乱其余待产孕虫的心理状态。”

    安莱忍不住开起了下属的玩笑。

    在齐斐与言的第二枚蛋平安诞下后第四天,左恩就风风火火将自己的雌君送进了医院贵宾区的豪华待产室里,正好和言所住的病房相距不远。

    为了保证产雌能及时的被送入产房及产后能尽快送回病房安置,病房、待产室、产房三块区域间都相隔不远,走孕虫/产雌专用线路能快速往返于三个区域间。

    有了言此番生产的痛苦前例在先,左少家主对于自家雌君的能否顺利生产,生产中是否会遭受一番折磨,比安莱本虫还要忧心,因此他早早就把伴侣送到了医院里,虽说这样并不能确保安莱生产当日就会万无一失,但至少能在心理上让他稍感舒缓安慰。

    左恩在产前还安排左家专用医疗小队又为安莱做了一次全面检查,扫描过腹腔内部后投影出的影像资料显示,安莱腹中的虫蛋与言当时产前检测时测出的虫蛋个头几乎相当。

    但褐发雌虫真正生产时,虫蛋的实际个头是大于这个产前检测大小。

    这一检测结果让左恩几乎把他一向维持优雅造型的头发抓成禽类星兽巢。

    “斐,我好紧张。”

    左恩抓着齐斐的手,眼神发直。

    身前的黑发雄虫虽然身为他的被监护虫,年龄上比他小了一截,辈分上比他高了一大截,但在“做雄父”一事上,对方是他实打实的前辈,他的第一枚蛋都还没诞下来,对方的第二枚蛋已经在前几日平安坠地。

    左恩把这几日随着言留院察看,一同呆在医院陪护伴侣的齐斐当做了救命稻草兼倾吐对象,每天必要到齐斐这里来抒发一遍他对于安莱生产的忧虑。

    “……”

    齐斐无言的拍拍左恩的肩膀,也没有用更多的言语去安慰对方。

    他知晓对方只是缺他这样一个可以诉说紧张的对象,因这份忐忑不好与正在临产的安莱说,怕把紧张不安传递给安莱,造成让产雌产前心理状态更糟的状况。

    就这么在左少家主比他的雌君更加紧张生产一事的情况下,在言留院察看期结束的前一个晚上,安莱也终于被推进了产房。

    在产房外等待伴侣生产的“丈夫”们表现有许多种。

    像齐斐这样只站在产房门口,面无表情牢牢盯着产房大门看的是一种;为齐斐所无法理解的,在伴侣生产期间还有心思娱乐的是一种;如左恩这般完全无法在某一个点站住脚,必须不停走来走去,刚坐下又像被椅子烫到屁股似的猛地跳起来的,也是一种。

    左恩从产房大门口开始,数着医院地砖上的纹路,一直数到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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