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好在我大着胆子捶她后背一记。今个夜里是你俩守吧?万万看紧了!”

    她这话还未说完,后头着急忙慌跑来一个丫头,气喘吁吁道:“快!快到后头去!老太太怕是——”

    隐在阴影处的玄悯不等她这话说完,当即转身出了窄门。薛闲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而后猛拍了玄悯一巴掌:“看见了!又给看见了!快走!”

    随着他的话音,屋里脚步声乍然一变,纷纷朝窄门的方向而来。

    顺手开了两道门,惹了七八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追着跑,这乐子着实有点儿大!

    而这秃驴脚尖一转,半点儿不耽搁地又站在了第三道窄门口。

    薛闲:“……”祖宗诶,你可否想清楚再开?!

    第10章 空磨盘(一)

    刘师爷这家宅再怎么宅中套院,屋中套井,哪怕套出花儿来,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民宅。越是讲求风水格局,就越不会搞些过于出格匪夷所思的设计。门墙虽多,却总跑不出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这八个位置。

    而这八个方位,则刚好对应伤、惊、景、休、杜、死、生、开这八门。

    照常来说,八门中,开门、休门、生门乃三大吉门,死门、惊门、伤门乃三大凶门,此外景、杜二门居于中平。

    不过,这凶、吉、中平也并非一成不变。古语有云“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就好比生门用于阳宅或活人,那就是吉,但用于阴宅或是死人,那便是凶。而于阴宅或死人而言,死门则是大吉。

    这便意味着,对薛闲和玄悯这两位大活人来说,只要找到生门,便能安然无恙活着脱离阵局。

    静止的八门倒是好推算,然而一旦因为某种原因起了变动,那就有些麻烦了。

    薛闲和玄悯眼下碰见的,就是如此境况——原本算得好好的生门不知为何被死门占了,非但没出阵局,还放出了一室牛鬼蛇神。

    偏生玄悯开门的手却半点儿没有犹豫,薛闲连拦都来不及拦!

    其实这事儿若是落在双腿还没废的薛闲头上,以他那上捅天下掀地的脾性,定然会觉得:什么八门九门、生死惊伤!去他姥姥的!挨个儿开一遍,就不信找不到个出口!实在不行,直接招雷来炸!

    因为他敢肯定,凭自己的能耐,决计不会栽在这过家家似的小把戏上。

    但如今不同,眼下玄悯为主,而薛闲自己只不过是个借人肩膀当窝的纸皮。

    他和玄悯打交道远不足一个时辰,不过寥寥几盏茶的工夫。从这须臾的相处来看,薛闲依旧辨不出这秃驴究竟实力如何。高僧的架子是有了,有些时候还颇为唬人,然而实质的本事,薛闲却一样都没见过。

    诸如“会不会招个雷布个雨啊”“能不能超度江世宁这种孤魂野鬼啊”“真动起手来,打不打得过阵局里疑似怨鬼的小脚老太太啊”……

    重点是“打不打得过这阵局里疑似怨鬼的小脚老太太”。

    对此,薛闲实在非常怀疑。

    毕竟,这秃驴连收妖都是拎了块破铜皮来收的。

    薛闲问:“你见过把妖怪铲起来的高人么?”

    薛闲答:“没有!”

    玄悯蹙眉,余光扫了眼肩上不知在嘀咕什么的孽障,瘦长好看的手指覆在门上。先前他开门还算有所收敛,没什么动静。这次大约是豁出去了,毫不客气地把门推了开来。

    绛红色的窄门豁然洞开,“咣当”一声撞在了后边墙上。

    玄悯刚要抬脚,就见自己肩上那巴掌大的纸皮人又坐不住了,一声不吭地闷头顺着他的僧衣往下爬。从先前嚷嚷着“视野开阔”的高地,默默爬回到腰间,垂头冲玄悯默哀了片刻,而后顺着缝隙滑进了暗袋里,还非常乖巧地把暗袋口给合上了。

    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无不表露着一个意思:你慢慢找死,我先走了。

    玄悯:“……”

    这次的窄门后面是四四方方的天井,南北各通着前厅和中堂,两侧为走廊。奇的是,玄悯这么毫不遮掩的开门声,居然没有立即惊动里头的人。薛闲坐在暗袋里支着下巴等了片刻,也没听见扑过来的杂乱脚步,忍不住又扒着暗袋口探出了头。

    天井里一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安安静静。倒是有隐约的笑声从前厅那处传来,听着像是刘师爷的声音。

    薛闲对这刘师爷真是半点儿好印象都没有,但对前厅正发生的事情又略有些好奇。

    正琢磨着呢,玄悯已然抬脚迈进了门,无声无息地沿着走廊走到了前厅后门。

    从后门是看不着厅内的情景的,因为有一块硕大的屏风挡着,要进厅里,得从屏风两边绕过去。薛闲眼睁睁看着玄悯这只胆大包天的秃驴抬脚迈过门槛,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了屏风之后,将前厅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前厅拢共有多少人薛闲不知道,但出了声的只有两位。其中一个正是刘师爷,另一个约莫是他所会的客人,单从嗓音和拖沓的语速听来,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只听老人道:“对了,近日镇上人人都在议论一则传言,不知真假。”

    刘师爷疑问了一声:“何事?”

    “江家医堂走水之事,老友你可曾听说?”

    “自然,自然。”刘师爷不知怎的,语气干巴巴的。他连声重复了几遍,似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才啧啧两声感叹道,“尸首还是县衙去收拾的,都枯焦成炭了,若不是仵作开口,真认不出那是人身。”

    “想我多年前来镇上,还与那江大夫有过一面之缘,没曾想——哎!”老人叹了口气,又道:“不过这镇上都说,江家医堂谬诊了令慈的病,用错了药,这才致使令慈驾鹤,这……”

    刘师爷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吞咽茶水的声音,连薛闲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在压着某种情绪,又仿若在酝酿某种情绪。只听他连喝两口茶后,将茶盏“啪——”地放回桌上,语气激动得有些突兀:“此事就莫要再提了!那江家也算得了报应,我也无从计较了!只可怜我那老母,操劳半生,这才享了几年的福分,就……哎……”

    一听刘师爷如此激动,那老人连声宽慰:“好,不提不提!庸医误人吶……”

    薛闲闻言,皱起了眉。

    他忽地想起刚进江家废宅的那天,偌大的宅院残瓦遍地,枯草横生,寂静阴冷。明明白日里没少照太阳,却始终压着股沉沉的哀怨。他顺着风落进院里的时候,刚巧和坐在角落里的江世宁对上。

    这才感觉到,那哀怨俱是从这野鬼身上散出来的。

    只可惜江世宁这野鬼糊涂得很,只记得生前种种,却忘了死后的。

    薛闲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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