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薛闲想了想,把手按在了车门上。

    没一会儿工夫,整个车厢里都暖了起来,而后开始渐渐变热。

    陆廿七支着脑袋,二话不说将膝盖上的褥子掀了,又把铜暖炉塞进了石头张怀里。

    江世宁默默掀开了车窗边的布帘,偷偷透了两口风,对于习惯了阴寒的野鬼来说,这么高的温度着实闹人。他们活似装在笼屉里的包子,反正皮儿已经熟了,再蒸一蒸,馅儿也差不多了。

    闷了好一会儿后,还是玄悯淡淡地开了口:“再热下去,车上怕是得多出三个空座。”

    那三个快出屉的包子绿着脸看向薛闲。

    这祖宗撩了撩眼皮,大发慈悲地撤了手,然后又想去摸灯盏,被玄悯半道捏住了手腕。

    那薄薄的瓷具,被他陡然烫开了,指不定能直接炸了。

    薛闲还想去摸车门上的铁箍,再次被玄悯捏住了手腕。

    门箍能乱烫么?烫变了形门都没法开。

    接连被挡了几回,回回都是这秃驴当坏人,薛闲当即便炸了,他从眼角睨了玄悯两眼,而后猛地伸出两只爪子,不由分说塞进了玄悯的脖领里:“你再拦着我,我热疯了能把你也煮熟了你信吗?!”

    玄悯:“……………………………………”

    对面三人目瞪口呆,然而没人敢乱说话,生怕一开口,被摸脖子的就成了自己。顿时全都垂下了眼,默默看地。

    这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要翻天啊……

    车厢里正闹腾的时候,就听前头的马一阵厉声嘶鸣,疤脸男“吁——”了一长声,接着便不断地安抚那马儿道:“嘘——嘘——别怕。”

    后头紧急刹住的马车均是一阵晃荡,拉车的马烦躁地打了几个响鼻。

    “怎么突然急刹住了?”江世宁僵着脖子道:“别是碰上什么麻烦事了吧?”

    他看着薛闲,幽幽道:“你先前说什么来着,只要不怎么样,就不会有麻烦那句?没……没这么倒霉吧?”

    自打薛闲神神秘秘地提醒了一番后,他这一路上就提心吊胆的,生怕来点儿什么。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第38章 戏班子(三)

    由观音渡口往北部县城去的路上多矮山,因为雪天路滑的缘故,山路便不那么好走,有些路甚至因为积雪而被封死了,不得不另觅偏道。

    疤脸男如今碰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况——

    领头的马车所停的位置及其危险,一丈开外,便是断裂的崖口,此地崖口上原本横着两座桥,分别通往前面的两处山道,东西各有一路,刚好能绕过前面那座无法翻爬的山。

    “碰上什么了吗?”薛闲在玄悯脖子上撒了气,心火又平和了一些,他不要面皮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头推开马车门,探头朝外问道:“可否需要帮把手?”

    疤脸男远远冲他这边吆喝了一句:“没事,只是原本打算过的桥断了,得绕另一边山道走……”

    领头的马在崖边不断地打着响鼻,一副烦躁不安的模样,若不是刚才把脸男刹得及时,它兴许已经从断崖边滚落下去了。

    “桥怎的好好的断了?”前头那辆马车里有个老汉下了车,“走的路口对么?我说什么来着?还得我这匹识途老马来给你把持着方向吧?”

    “老李头你又挤兑我,这点路我还是认得的。”疤脸男道:“上车去吧,犯不着下来,回头再冻坏了嗓子唱不开。”

    薛闲看见那姓李的老头并没有如他所言地回到车上去,而是踩着积雪走到了领头的马车边,瞧了一眼,便哎呦一声叫道:“作孽哦,怎么断得这样彻底……啧,只能走东边那条了么?”

    不论是这李老头还是那疤脸男,说起要走另一条路时,语气都有那么些不情不愿的,好像走一回那条路能折八百年的寿似的。

    薛闲耳力本就不同于寻常人,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便又出声问道:“东边的路不好走么?”

    他说话其实并没费什么力气,但是声音却被夹杂着茫茫细雪的山风清晰地吹到了车前的两人的耳旁。

    两人楞了一下,转头冲薛闲喊道:“不妨事,别担心,只是东边的路要绕一些,而且身上总有碎石华夏来,但若是小心一些,走也是能走的。”

    “真没事?”车里的江世宁依然一脸担忧。

    薛闲透过细雪,遥遥看了眼车前的那两人的表情,眯着眼缓缓摇了摇头,道:“看那俩脸色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也不好说,先随他们走着吧。”

    他身边一直甚少开口的玄悯撩开了布帘:“无妨,我看着。”

    他声音沉稳平静,莫名让一车的人都安下心来。就连这几天总跟他顶针的薛闲也不得不承认,这秃驴别的不说,至少在解决麻烦上还是拿得出手的。

    这位大爷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便颇有些无言的沉默下来:……怎的好好的会用“拿得出手”这个词来形容这秃驴呢……

    毕竟,这话怎么听都是用来形容自身所有物的——你总得先握在手里,才能拿得出去不是?

    薛闲面无表情地扒着车门,想了片刻,觉得自己大约是吃错了耗子药。

    不过秃驴只是区区一届凡人,等他恢复正常,就凭他真龙一条,轻而易举就能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

    别说握在手里了,就是叼进嘴里也不过是张口闭口的事,怎么着吧!

    这祖宗没脸没皮地想着,登时便理直气壮了。

    他自己在脑中演了一出人龙相斗的大戏,临了还不冷不热地睨了车内的玄悯一眼。

    对他的脑补一无所知的玄悯被睨得莫名其妙。

    他性子一贯冷淡,对旁人所谓的眼色和表情自然不会细究。他当这祖宗是真的热出火了见谁都不顺眼,也不打算火上浇油,只扫了一眼,便又去继续看着布帘外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一举动无疑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火上浇油。

    薛闲见他一副天寒地冻、霜雪不化的样子就莫名手痒,痒得想直接跟他打一架。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这由头确实有些无理,毕竟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玄悯,早该习惯他这不冷不热岿然不动随人闹的模样了,但就是……不那么舒坦。

    就好像真气在脉络里头游走了一圈,却突然堵在了某一处,没什么大病大痛,就是有些不顺畅。

    体内的热气又重新蒸腾出新的一波,河浪似的一层又一层往上翻着,每次都缓和不了多久,仿佛总也没个尽头。

    烦人。

    疤脸男拽着缰绳,一直企图在把领头的马往东边那座桥上引。奈何那马比薛闲还要烦躁,响鼻和嘶鸣一声接着一声,在崖边来回打着转,就是不肯往前迈一步。

    “这打也打了,骗也骗了,哄也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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