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过会儿我再来看你。”说着便出去了,让雪雁进来服侍。

    等水溶走到前院时,孟一正好回来。见他脸晒得通红,衣服已经汗湿了大片,不住的摇着扇子,见着了水溶便道:“王爷,事很顺利。不过杭州织造想要见见王爷,据说已经备了宴,请王爷晚上过去一趟。”

    水溶听后,想了想便道:“何必再去麻烦别人,我是个省事的人。这一去了,必定要惊动许多人,闹得大家都不安宁。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再有明天已经定好去游西湖,这一去定少不了喝酒。我最怕宿醉了,还是不去吧。”

    孟一心下明白水溶为的是谁,微微一笑:“那打发六儿去说明,王爷不去吧。”

    “正是。再有这些地方上的官员,我能远着的就远着,除了非要来往不可,一切都能回避。只怕那些有心的人知道了,还不知拿回去怎么说呢。朝中的局势你我都明白,我也不想得罪哪路的人,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孟一当然明白水溶心中所想所顾及,如今朝中暗涌不断,背后好些人的眼睛盯着在看。六儿捧了两个冰碗上来。水溶便问:“给林姑娘送去没有?”

    六儿回答道:“才让人送了去,可是林姑娘说自己向来不惯用这些,又给退回来了。”

    原来这冰碗乃夏天最主要的消暑的饮品,搁上鲜藕、菱角、莲子,再加上桃仁和莲子,荷叶铺于碗底,放上已经备熟的藕菱之物,再浇上放了玫瑰卤子,覆上碎冰,湃在玻璃缸中,要吃时取出一碗来就行。黛玉生性体弱,就是在伏天也不敢用冰类,菱角、鲜藕也不大敢吃。

    用了冰碗,孟一方想起一事来,拍着大腿说:“哎,差点就忘了禀告王爷。王爷让小的修的那琴如今也弄好了。”

    “果真么,那还真是件喜事。林姑娘为了这琴愁了好久,终于能让她释怀了。”

    接下来没什么事了,水溶邀着孟一下了两局棋才各自散去。水溶始终担心黛玉的身子,不免又去瞧她一回。才掀了帘子进屋,只见窗下放着一张琴,窗户大大的开着。旁边的小香炉里正焚着香。黛玉坐在一旁,望着那琴默默的发怔,一动不动宛如泥塑一般。

    水溶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有打破这样的寂静。直到雪雁发现了他:“王爷来了。”

    黛玉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含笑着说:“王爷来了。”

    “断了的弦重新续上了,你有没有试音呀,若是不好再送去让人换过。”

    黛玉道:“这张琴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到了父亲手上。父亲在世的时候很爱它,一直细心的保护着,直到父亲离世的时候又传给了我。我想以后还应该继续传承下去。这张琴总是让我想起以前好些事,尽管如今都归为了尘土。”

    水溶耐性的听着,倒也能够体会到黛玉的心情,淡然一笑:“你该放宽心,以后有什么难处和我说。”

    黛玉坐回了琴前,先试了弦。低头弹了一支(秋鸿)。

    琴声袅袅,水溶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心中暗服,黛玉琴技高超,只是平时藏得太深,从来不肯轻易在人前显露。不过这琴本来是高雅之物,一人的操守在此,并不适合作为炫技所用。

    户外枝上的鸣蝉阵阵,和琴声倒也相映成趣。

    曲终时,黛玉收手起身,微微向水溶欠了欠身子,自谦道:“端的技艺粗陋,让王爷见笑了。”

    水溶莞尔:“在我听来却是好得不能再好。听林姑娘一曲,犹如仙乐。古人不是说天人合一,物我两忘。林姑娘鼓琴,不受外界所感染,心无旁骛才是真境界。”

    黛玉含笑着说:“王爷也是通晓音律之人。都说知音难在得,当年的‘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早已经成为了千古美谈了。真所谓‘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

    水溶微微颔首:“说得很是,知音者必定知己。”他走上前,拉着黛玉的手说:“我视你为知己,不知你如何?”

    黛玉望着那双清亮的眸子,盛满了真情实意,微微一愣,忽然想起多年以前的事来,只是身边的人早已不同。那时候她视他为知己,果然是个知己,到后来又怎样呢?如今两人再也不会有半点交集了,想到此处,只觉得心口微疼,掉下眼泪来,忙忙别过了身子,清楚的说着:“王爷如此抬爱,民女深受不起。”

    显然水溶不知黛玉为何落泪,想起她素日小性,又不敢多说什么。

    黛玉拭了泪,想起一事来,也不叫雪雁,自己开了随身携带的一只官皮箱。取出一个锦匣来,放到水溶手里并道:“这是王爷的东西,该归还给王爷了。”

    水溶不解,开了匣子一看,里面装着的是那枚他送的玉佩,不过配上了穗子,倒也素雅精美。水溶只看了一眼又合上了,放在琴上并不取,淡淡的说道:“本来送你的,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上面那几句话也正是我要赠予林姑娘。以你的聪慧,不会看不明白,果然领略了上面的意思,你也不会有如许的烦恼。你是我将要共度一生的人,真不用分那么明白。”说完便出去了。

    黛玉回头去看时,人已离去。适才他的话还萦绕在跟前,心想莫非这就是两人的缘分么?虽然她到如今还有些无法适应,她适应不了将来的那个身份。心想若说知己,他倒能体贴自己的心。可为何总觉得两人隔着一扇无影的墙,使得黛玉无法毫无顾及的,去接受那个人的好。后来黛玉终于明白,一是因为王妃的死,二是宝玉。

    隔日一早,雪雁捧着一套簇新的衣裳进来了。

    黛玉才醒,昨夜睡得还算安稳。可能是因为大夫开了安神的药,起得有些晚了,不过精神却是不错的。

    黛玉对镜理了下头发,回头见着了雪雁,问道:“你上哪里去呢,我叫人,你又不来。”

    雪雁笑道:“让姑娘久等了,这是给姑娘的衣服,我上前面去取了。”

    黛玉就在雪雁手上看了一眼,并不是自己的家常衣裳便问:“这又是从哪里来的?”

    雪雁笑道:“是王爷让人给做的。”白纱衫儿、银红的潞绸绣花比甲、鹅黄的挑线裙子、看罢,黛玉微微皱眉:“我不大喜欢穿这红色衣裳,换了别的来吧。”

    雪雁却说:“都是王爷让人给准备的,姑娘就别挑剔了。省得王爷不高兴。再说这一套衣裳挺好看的。”

    黛玉心想,他堂堂一个王爷难道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也要计较么。不过毕竟他一番心意,实在也不好辜负,便让雪雁梳妆起来。

    直到内厅与水溶一道用早饭,虽然黛玉依旧觉得别扭,可已经比起初的时候好多了。饭桌上谁也没怎么说话,水溶依旧细心的替她布菜布粥,黛玉吃得依旧不多。

    出门的时候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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