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冷,而是难以言明的心悸,这种颤抖,很快从指尖蔓延到手、腿至全身,朝儿,朝儿,这样亲昵的,独属两人过往的称呼,每每总在她的唇边顿住,咽下,在心中默念千遍。

    周池羽秀眉微挑,漆黑的眸子幽深,她的另只手仍探在轿外,此时收了回来,掀动的轿帘,钻进了缕缕彻骨寒风,散去了轿里的闷热。

    那只手的指尖轻搭在苏沐雪覆住她的手背,冰冷似铁,激的苏沐雪本已温暖而柔软的手,立刻收了回去,委屈地躲在袍袖里,再不敢探出来。

    第13章 野心

    周池羽一声轻笑,双眸狡黠地看她,说道,“名池羽,周池羽”,

    “池羽……”,苏沐雪默念着,低头望着手炉,指腹轻抚着炉盖镂空雕刻的梅花纹路。

    漫不经心的思绪,浅浅淡淡的憾然,虽不能再唤朝儿,可唤闺名也是好的,

    池羽,池羽,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沐雪,天真冷”,周池羽的两手同样拢上手炉,看似要覆上苏沐雪的手,却落在恰好的位置,不远不近,无法触碰。

    “嗯”,苏沐雪点头应了声,收回思绪,她是聪慧敏锐的人,好听的话也会说,可是一到周池羽面前,就嘴拙的很,不知该说些什么,觉得安静相处也是好的。

    “为何要从翰林院出来?”,周池羽很自然地问道,

    苏沐雪挪了挪指尖,离池羽的手指近了些,池羽的手指莹白纤幼,指甲粉粉的,修的圆巧,嘴里倒是脱口而出道,“去趟都察院”,

    “去都察院作何?”,周池羽继续问道,苏沐雪低着头,她的手指比池羽的要长些,大概,唔,有一个指节吧,她继续挪了挪指尖,再近了些,差点就要碰到了,随口反问道,“公主殿下为何出门?”,

    周池羽似是对她的反问不满,翘了翘指尖,本来就要靠近的指尖,距离远了,嘴里重复道,“叫池羽”,

    “嗯?”,苏沐雪略失落的看着远去的指尖,抬头瞧着周池羽漆黑的眸子,倒映出她有些无措的眼神,听见周池羽说着,“今后,沐雪便叫我池羽罢,公主殿下,听着生分的很”。

    苏沐雪最怀念的是六岁前的朝儿,怀念着在苏州顾宅里相处的日子。

    在两人那些分离的时日,终是疏远了,以至初次见面,她从朝儿脸上看到的,是陌生和淡然,全然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

    是因为最后分开时,她曾许过诺言,却足足四年,没有入宫看朝儿吗?

    她不让自己再叫她朝儿,是恼了吗?认为自己不配再唤她的名字吗?

    “池羽,那四年里,我……”,苏沐雪想解释,周池羽却不想听,“朝儿是乳名,再唤不合适了”,似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周池羽解释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长大了,不能再用乳名,如此而已。

    苏沐雪点头附和,分明年长她四岁,心思在她眼底跟明镜似的,看的一清二楚,有些赌气地偏头看她,却见周池羽把烘暖的手,挑起轿帘,怔然望出去。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那漫天风雪的湖边,大石避风遮雪处,探出了一株蟹爪莲,翠绿的茎颤悠悠地摇摆着,红蕊着生在茎的顶端,或是寒冷所致,花瓣紧裹成苞,不能绽放。

    “都四日了,还没开呢?过花期就只能凋谢了”,周池羽望着那株在满目荒凉的景色里唯一灼目的红,感慨说道,

    苏沐雪接下她的话,“若命人移走,植入花圃,恐怕轻易就能活下来了”,

    周池羽摇头,嘴角微翘,视线挪回,淡然说着,“那样受到庇护的活,叫苟活。冰雪炼清魄,苦寒淬风骨。要么悄无声息的死,要么傲然自在的活”,

    分明嘴角还衔着笑意,话语却清冽凛然,那微弯的眼角,浅露锋芒,锐利而光亮。

    苏沐雪看着她清亮的墨眸,难掩锐气,彰显着天皇贵胄的权贵、尊严,身体里流动着的,是天子一脉相承的血。

    周池羽的眼光流而不动,清而沉淀,似是静滞的潭水,有着不着痕迹的,也许旁人看不出,但苏沐雪很了解的东西。

    那东西朝儿不曾有过,但如今的周池羽眼里,偶尔会隐隐闪现的。

    那东西叫作野心。

    “回翰林院!”,周池羽说道,“起轿!翰林院!”,夏菱吐着白气喊道,手都冻的没知觉了,她使劲跺了跺脚,这小祖宗终于肯走了。

    苏沐雪望着池羽有些发怔,难以置信、震惊、迟疑,还有心头涌上的怜惜,她本不是这样的,那个牵着自己的手,嘴里嚷着放肆,却很容易用颗糖就哄了的朝儿,不是这样的。

    那备受冷落、遭人欺辱,还有重获宠爱的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池羽没有说话,专注凝视着苏沐雪脸上阴晴变幻的神色,直到轿子抬起,惊到了苏沐雪,她方想起正事,急急道,“公……池羽,我得去趟都察院”,

    “时辰不早了,陪我用膳罢,沐雪”,周池羽的话语很轻,却不容置疑。

    “嗯”,苏沐雪点头,她自是愿意陪池羽用膳的,或是晚些再过去罢。

    周池羽见她心思飘浮,便道,“若有要事,可让宫女先去递个信儿”,苏沐雪摇头,想着曹平的

    事,说道,“事不大,却是紧要的,有状纸送到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晚些我亲自过去”,

    周池羽抬眼看她,轻笑道,“翰林院的编修,倒管起都察院的事了”,

    她每每说起要事时,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苏沐雪知道,她的话,越是轻柔,越是很看重,就如从前的朝儿,越是想要的,越是嘴上的不在乎。

    “是百姓拦官轿递上的状纸,衙门和登闻鼓没敢收,我便直接递到了都察院去”,苏沐雪解释道,本来官场里的事,是不应同公主殿下讲这些的,但她只是提了提,没有详说,以此跟池羽多说说话,打破两人间疏远的壁垒。

    周池羽边听的她说话,边慢条斯理地从香筒里拿香铲把手炉里的灰抹平,拿香箸捅出个小孔,从罐里取出片火浣布制的隔火片,拿香箸从青花莲叶香罐里取了一块香饼,放在隔火片上。

    她握着镂空雕花的炉盖,仔细合上,轻声说道,“衙门不敢接,登闻鼓不敢接,我猜,这都察院接了,依旧是渺无音讯,此人恐怕官阶不小”。

    香饼受热,淡淡熏香从手炉里逸出,清淡如梅,飘渺无垠,熏的衣裳都染上了独特的香味,好闻极了。这又暖又香的轿辇,让苏沐雪一刻都不想离开。

    苏沐雪低头看着她焚香的动作,仿佛是做过许多次的,说不出的美,还带着一股韵味,连在旁看着都觉得是种享受。

    苏沐雪有些熏然,不由说道,“是诉司储令史曹平,强买民马,欺凌百姓的状纸”,

    周池羽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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